親歷“神秘”朝鮮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講，朝鮮無疑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國度。而西方媒體更是出于“妖魔化”的目的，將朝鮮描述成一個“與世隔絕、神秘莫測”的地方。2005 年10 月28日至30日，在隨團報道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訪問朝鮮期間，我有機會踏上這塊神奇的土地，親身去了解這個曾經和我們“同生死，共患難”的鄰邦，見證中朝兩國間“兄弟般”的深厚情誼。

在飛往平壤的航班上

2005年10月25日，星期二。我和中新社、中央電視臺記者以及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先遣人員共18人，搭乘朝鮮高麗航空公司JS152航班從北京飛往平壤，飛機上乘客爆滿。看起來已經十分陳舊的蘇聯伊爾62型飛機共搭載了164名乘客。航班在延誤了半小時后，終于在12:00起飛。然而，此時飛機發動機部位傳出的“咚咚”巨響卻讓人明顯地聽到周圍女士驚恐的叫聲。不過坐在我身旁邊的一位蘇丹人卻顯得若無其事，相當鎮靜。后來一問才知道，他在平壤工作，經常搭乘這個航班，已經習以為常了。

飛機上大多是朝鮮人，大包小包的行李也特別多。后來才聽說，采購東西對到北京的朝鮮人來說是一項非常重要的活動。我旁邊兩位頭一次去朝鮮旅游的江蘇人，此刻顯得緊張而興奮，不停地討論著他們聽到過的關于朝鮮的一些消息。

飛機經過約一個半小時的飛行，在當地時間下午2:30到達平壤機場（平壤和北京時差一小時）。走出機艙，我一眼就看到機場候機大樓頂上的巨幅金日成像。很多乘客等不及走下舷梯便拿出相機猛拍一通。盡管經歷了我們這幫“好攝之徒”掀起的短暫的熱烈氣氛，但整個機場還是顯得冷冷清清——跑道上看不到飛機起降。我掐指一算，我們周圍也就11架飛機，而且都是涂有高麗航空公司標志的蘇聯伊爾和圖-154中小型飛機。后來才得知，平壤僅和世界上四個城市（北京、沈陽、莫斯科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有航班往來。不過，近年來由于航油緊張，平壤和莫斯科之間的航班早就停飛。

在飛機上填寫的海關申報單要求我們說明是否攜帶手機、雜志、書籍、報紙等物品，并且明確警告說倘若不如實申報，將按朝鮮有關法律懲罰，這更增加了我對這個神秘國家的好奇心。當然，內心也有一點害怕。不過，在海關入境的時候，我們因為有中國駐朝鮮使館的人員接待，所以走了VIP通道，享受免檢待遇。因此內心的擔憂基本上煙消云散。

代表團的無線對講機

不出所料，入關后朝方外務省接待人員要求我們代表團的成員凡攜帶手機的，都必須交給朝方保管，待離境時再返還。包括我在內，代表團中攜帶手機的四人均將這個一定程度上代表著“物質文明”的“塑料袋”悉數上繳。外務省陪同我們的翻譯小黃后來解釋說，朝鮮曾在2003年至2004年上半年掀起過手機熱，通信公司也提供手機信號服務，但之后出于國家安全考慮，便全面停止使用手機，外國人更不能攜帶手機進入朝鮮境內。也正于此，在胡主席訪問期間，代表團內部通信聯絡不得不使用國內帶去的幾十部無線對講機。“那你們這里通信多不方便呀？”我問小黃。他卻回答道 ：“比起通信方便來，我們國家的安全和生存更重要。”

顯然是出于同樣的理由，朝鮮不向普通民眾提供互聯網服務。朝鮮人所說的上網，只是國內的局域網，并且不和外界的網絡相連。實際上，無論是手機或互聯網業務，對朝鮮來說都不存在技術上的障礙。在我們的強烈要求下，朝鮮電訊公司為我們所住的高麗飯店的新聞中心專門開通了互聯網寬帶服務，以保證中國記者的發稿。另外，據說金正日本人每天都上互聯網。

朝鮮的電視

中方記者下榻的高麗飯店為45層雙塔式建筑，高140米，早在1985年就已營業，是平壤市的兩家高檔涉外賓館之一。飯店房間內的衛星電視，能看到中國中央電視臺的第四、第九套節目，鳳凰衛視中文臺，BBC WORLD以及兩個俄語頻道。朝鮮的中央電視臺播放的新聞多數是黨政軍的新聞，播音員的語調深沉而激昂，令人感覺到緊張和嚴肅。除新聞之外，電視播放的多是反映抗美的電影和電視劇，有的片子中可以看到中國人民志愿軍的形象。節目當中有時也播放合唱、舞蹈等文藝節目以及如何練習書法等教學節目。后來和朝方陪同人員聊天時了解到，朝鮮最近拍了一部以古代高麗王朝為背景的武打電視劇，據說大受歡迎。

“最高、最上”的禮遇

2005 年10月28日早晨，雖然天氣有些陰沉，刮起了風，但身著傳統民族服裝、手持花束的平壤市民還是早早地就排起了整齊的隊伍，準備夾道歡迎來訪的胡錦濤主席。歡迎的隊伍從平壤的城郊開始，蜿蜒十幾公里，一直到胡主席下榻的百花園國賓館附近。朝方接待人員估計當天參加歡迎儀式的人數達 30萬，這對總人口只有 300萬的平壤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數字。

平壤的街道打掃得干干凈凈，連路邊的欄桿都重新粉刷過。除了街邊飄揚著的中朝兩國國旗，在主要的路口都豎起了用中、朝兩種文字書寫的標語“牢不可破的中朝友誼萬歲！”“歡迎胡錦濤同志滿懷深情厚意訪問平壤!”“世代相傳，經歷歷史考驗的中朝友誼萬歲！”

當天中午，朝鮮勞動黨總書記、國防委員會委員長金正日親自到機場迎接胡主席。據悉，在其父金日成主席逝世后，金正日本人很少到機場迎接來訪的外國元首。迄今為止，只有在江澤民主席及韓國前總統金大中、俄羅斯總統普京訪問朝鮮時，金正日去過機場。當金正日陪同胡主席從機場前往國賓館時，沿途群眾載歌載舞，揮舞花束，齊聲高喊“朝中友誼”“歡迎胡錦濤”，以表達對中國貴賓的歡迎和祝福。

朝鮮外務省的官員告訴記者，朝鮮還從來沒有為任何外國領導人舉行過如此隆重的歡迎儀式，胡主席受到的“最高、最上”的禮遇，顯示了朝鮮政府和人民對兩國間偉大友誼的珍視。

親情洋溢的國宴

10 月28日晚上，金正日總書記在平壤木蘭館舉行盛大國宴，歡迎胡主席一行。宴會前，朝鮮人民軍功勛國家合唱團獻上了一場精彩的演出。當晚的歌舞節目顯然經過精心的編排，除了表現朝鮮人民生活的踢踏舞以外，多數是中國歌曲。當演員們用漢語唱起《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長江之歌》、《東方紅》等歌曲的時候，整個宴會廳頓時洋溢起濃濃的親情。

金正日總書記在宴會致辭中稱胡主席是“最尊貴的國賓”。他滿懷深情地回顧了朝中“由兩國偉大的領導人用鮮血凝成的戰友關系”和“每當遇到困難的時候，互相真誠幫助和支持的最誠摯的、同志般的紐帶”，并感謝兄弟的中國人民對朝鮮“以始終不渝的信義和友愛之情，真誠地提供了精神上和物質上的幫助”。

兩國之間的深情厚誼也體現在整個宴會期間輕松、融洽的氣氛之中。宴會過程中，胡錦濤主席和金正日總書記大多數時候是通過翻譯交談，并不時地發出爽朗的笑聲。雙方的官員也頻頻向兩位領導人敬酒。宴會在不知不覺中竟從原來預定的一個小時，整整延長了 45 分鐘。在宴會結束前，胡主席的女翻譯為了助興，即興用朝語演唱了兩首歌曲《駿馬姑娘》《我和金將軍是一家人》。而朝鮮外務省的一位男官員也不甘示弱，用漢語演唱了《歌唱我的祖國》。他們的歌聲不僅博得兩位領導人和在場所有客人熱烈的掌聲，也把整個宴會推向了高潮。

獻給胡主席的《阿里郎》

10 月29日晚上，在能容納 15萬人的“五一”體育場，胡錦濤主席在金正日總書記的陪同下，和平壤各界群眾一起觀看了大型團體操和藝術表演《阿里郎》。

《阿里郎》是朝鮮傳統名曲。由多達10萬人參加演出的《阿里郎》團體操藝術地再現了朝鮮民族艱難曲折的奮斗歷程，表達了朝鮮人民對祖國的熱愛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由于天氣原因，一年一度的《阿里郎》演出季按計劃應該在十月中旬結束。但為了迎接胡主席對朝鮮的訪問，朝鮮有關方面特地把演出時間延長到了 10月底，并把本年度最后，也是最精彩的一場演出獻給了尊貴的中國客人。

據朝方陪同人員透露，根據金正日總書記的親自指示，當晚的《阿里郎》演出為胡主席的來訪而作了特殊的編排。由兩萬多中小學生組成的巨型背景臺不時閃現歡迎中國貴賓、歌頌朝中友誼的標語。特別是在終場時，伴隨著《祝酒歌》、《愛我中華》等優美的旋律，朝鮮演員敲起了鑼鼓，跳起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獅子舞、秧歌舞和紅綢舞，背景臺上則出現了“胡爺爺，很高興見到您！”“富強繁榮的社會主義中國，為你祝福！”“追昔撫今，感懷深切！”“朝中友誼永如花開！”等標語。

演出結束時，胡錦濤主席和金正日總書記起身向演員和觀眾揮手致意，全場觀眾起立鼓掌，場內爆發出長時間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平壤的市容與秩序

走在平壤的街道上，才能真正體會到什么叫整潔的市容，什么叫秩序井然。在平壤期間，我在所住飯店周圍沿著不同的方向逛了很多街道，無論是在偏僻的小巷，還是人來人往的平壤火車站廣場，都看不到任何亂扔的垃圾，也沒有人隨地吐痰。平壤市內的街道上甚至看不到垃圾箱。

街上的行人穿著統一，多數是黑、灰、藍等深色服裝。中國駐朝鮮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介紹說，朝鮮官方對本國人民的著裝有嚴格的規定，禁止奇裝異服，這包括：不能染發；不能穿牛仔褲；女士不能穿超短裙，不能穿露肩的裙子；男子不能穿短褲等。

平壤主要公共交通工具是公共汽車、無軌電車、有軌電車以及由中國援建的地鐵。當地人都非常遵守秩序，盡管公交車車次較少，間隔時間長，但上車時大家都主動排隊。街上車輛很少，但行人都走地下通道，沒有人橫穿馬路。令我感到好奇的是，在平壤看不到自行車。后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騎自行車曾經引起過幾起交通事故，金正日總書記遂發出號召，鼓勵人們走路上班，鍛煉身體。因此，在上下班高峰的時候，可以看到平壤街道上到處是腳步匆匆的人群。

平壤的市政建設也體現出高度的規劃性，有專門的飯館一條街和體育館一條街。市內幾乎沒有平房，都是統一規劃的中、高層住宅樓。我們的陪同人員介紹說，朝鮮現在實行國家分配住房制度，年輕人結婚后都能馬上分到房子。但房子較小，一般是 50多平方米。根據朝鮮的傳統，長子即使成家后，也必須和父母住在一起。

非常有趣的是，在平壤主要路口的交通指揮都是女交警，而不使用交通信號燈。據說所有女交警都經過嚴格挑選，以體現朝鮮的對外形象。她們穿著精心設計的藍色統一服裝，手拿指揮棒，動作簡潔瀟灑，成為外國游客眼中的平壤一景。當地人說，這些女交警工作都很辛苦，早上5點多上班，到晚上11點多才下班。春秋兩季每四小時換一次班 ；夏冬兩季每一到兩小時換一次班。

團結的力量

平壤市內主要的路口都有政治宣傳畫，除金日成或金正日的個人形象外，多是號召反美、祖國統一或工農兵團結的內容。主要建筑物上都有標語，內容包括“誓死捍衛革命司令部！”，“光榮的勞動黨萬歲！”以及“誓死捍衛金正日將軍為領袖的黨中央!”等。看到這些標語，就能理解為什么朝鮮政府提出了“先軍政治”，把軍事工作作為國家事務的重中之重。因為對朝鮮來說，同仇敵愾對抗美國的威脅顯然關系到國家的生死存亡。

平壤街上的行人穿著非常一致。絕大多數人胸前佩戴有金日成或金日成和金正日父子兩人的像章。據朝方陪同人員介紹，像章由各單位統一發放，不能買賣。在回國前一天，我們去參觀萬景臺金日成故居時，正好碰到一對剛舉行完婚禮的朝鮮夫婦在故居前和親友合影留念。

背景資料：

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朝關系大事記

1949年10月6日中朝建交，朝鮮成為同新中國最早建交的國家之一。

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其后，中國人民志愿軍與朝鮮軍民并肩浴血奮戰，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1961年7月11日，兩國簽署了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中朝兩國一直保持著傳統的睦鄰友好合作關系。

1990年3月14日-16日，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應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總書記金日成的邀請對朝鮮進行友好訪問。

1993年7月26日-29日，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書記處書記胡錦濤為團長的中國黨政代表團，應朝鮮勞動黨中央和朝鮮政府的邀請對朝鮮進行友好訪問。

朝鮮勞動黨總書記、國防委員會委員長金正日應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江澤民的邀請，分別于2000年5月29日-31日和2001年1月15日-20日對中國進行訪問。

2001年9月3日-5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江澤民應朝鮮勞動黨總書記、國防委員會委員長金正日的邀請，訪問朝鮮。

應朝鮮勞動黨總書記、國防委員會委員長金正日的邀請，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于2005年10月28日-30日對朝鮮進行了正式友好訪問。

責編： 周 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