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為敵，誰能幫我解開心鎖

我忘不掉他的初戀情人

1997年，進入大學后，我參加了老鄉(xiāng)們組織的一個同鄉(xiāng)會。在那里，我和許鵬一見如故。原來許鵬家和我家住得相當近，只不過我們倆以前從來不認識。陌生的城市里，我們談著家鄉(xiāng)，彼此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圣誕節(jié)來臨前的一晚，許鵬在校園后面的小樹林里吻了我。他的吻突如其來，出于羞澀，我奮力推開他。他盯著我的眼睛，不知所措地問：“為什么拒絕我？你是不是在家鄉(xiāng)聽別人說我什么了？”我心里一愣，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許鵬急切地解釋說:“我以前有過一個女朋友，就是住在你家附近的潔。”我木然地推開他的手，我知道潔，她的父親是當?shù)赜忻慕ㄖ蹋诤苄〉臅r候就得了重病，每天以昂貴的藥品維生。

許鵬再次吻我的時候，我沒有拒絕，只是腦海里出現(xiàn)的全是想象中的潔：楚楚可憐的淚眼，許鵬第一次吻她的甜蜜……想著這些，我的眼淚就悄然滑下來。許鵬發(fā)誓說只是憐惜她是個病人才和她在一起的，初戀時他們并不懂愛情，他真正愛的是我。我默然點頭，可心里還是涼涼的。我和許鵬之間，就那樣多出一個潔。

寒假回家，我終于找到借口敲開潔家的大門，充滿藥香的房間里，潔穿著卡通圖案的睡衣坐在華麗的大床上，尖瘦的小臉，看淡塵世的表情……我仔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并暗暗與自己作著比較，她比我白皙，她的氣質獨特，如果說她是尚在病中的公主，那我就是一個傻里傻氣的灰姑娘。

過后的日子，每次和許鵬上街經(jīng)過潔家附近時，我都有意無意地說，不知道潔的病怎么樣了？看許鵬不理我，我又說你是不是還想看看她，如果你真想，我也不會生氣的。這個時候，許鵬開始忠心耿耿地說他絕不會去看潔，可我搖著頭不相信。

有時候，和許鵬纏綿的時候，我會突然睜開眼提起潔：“她那么瘦弱？你吻她時她會不會窒息？”許鵬捂著頭，臉上是真正要窒息的表情。我嘆口氣說不提了，可不出十分鐘還是不可避免地提到潔：“許鵬，在你的眼里，是不是潔更美麗？”“許鵬，你抱著我的時候，心里是不是想著潔？”

潔成了我胸口上的一顆朱砂痣，而許鵬似乎只是墻上的一抹蚊子血。

過去的她依然主導著我的心情

畢業(yè)了，我和許鵬的戀情也因過多的爭吵而走到了盡頭。和許鵬分手那天，他苦笑著對我說：“你不僅僅是離開我，你也能離開潔了吧？”我苦笑一聲，心里是無奈。

馮雨是單位新分來的本科生，高大英俊，對我直率地表達了他的愛。我又一次陷入愛情的甜蜜，可沒多久，我偶然在他的辦公桌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殊樣式的錢包：五彩銅版紙折成的錢包，上面寫著一個娟秀的“卉”字。馮雨在我的逼問下坦承了一切：“這是我的大學女友卉折的，她在大三的時候就輟學了。我本想扔掉，可最終還是留作紀念了。”

我不動聲色地聽馮雨講了同卉相戀的整個過程，在他3個小時的講述中，我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女人的影子：家境貧寒，美艷大方。馮雨說他和卉已兩年沒有聯(lián)系，他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可對我來說，卉已開始在我的腦海里安營扎寨了。

我像一個癮君子一樣到處捕捉和卉有關的氣息。一次出差的機會，我終于來到卉所在的城市。在一家夜總會里，我見到了卉。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麗妖嬈，葡萄紫的卷發(fā)，嫵媚的身姿，悅耳的聲音。那夜，她正給客人唱《女人花》，站在舞臺中央就真的像一朵盛開的鮮花。

我看得心里酸酸的，一口喝干杯中的酒，用數(shù)碼相機偷拍著卉，腦里全是馮雨和卉親熱的鏡頭。

當?shù)氐耐姓埼页燥垥r，偶然提到卉同夜總會的老板關系不清白。我又想出新的計劃，第二晚，我在夜總會里坐了4個小時，終于拍到卉和老板親昵的照片。

回去的當晚，我和馮雨發(fā)生了最激烈的爭吵。我臉上掛著詭異的笑，指著照片說：“你看，卉的眼角都有皺紋了。還有，她身邊的這個胖男人，你看著是不是很惡心？”馮雨怔怔地看我，“你為什么對卉那么感興趣呢？”我心下一酸，流著淚說：“因為她是你愛過的女人。”

那晚，馮雨撕掉了卉折的錢包，他極盡溫柔，一遍遍地說他愛的只有我。夜半，我的激情開始消退，耳邊突然響起悠悠的歌聲：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卉美麗的影子在我眼前飄飄搖搖，我叫醒熟睡中的馮雨，痛哭失聲。馮雨的眼里也有淚，更多的是不解和無奈。

我們的新房裝修好的當天，卉出現(xiàn)在門口，她也來到了這個城市出差。馮雨和她客客氣氣地說著話，我站在旁邊，心里是莫名失落。訕笑著送走卉，我像怨婦一樣捶打著她坐過的沙發(fā)，摔碎了她喝水的茶杯，我對馮雨說卉把她的影子留在了這個房間里，我一想起來就煩……

馮雨怔怔地看著我，只說了一句：你真的有點不可理喻。

我只對他們愛過的女人感興趣

我和馮雨在結婚前分手，單位里的所有人都說是因為我性格古怪造成的。可是，潔的身影，卉的笑容……我真的無法忘懷，我不可能讓自己相信她們從沒有存在過。

半年后，我在一次書畫展覽會上認識了市里的年輕作家駱文彬。駱文彬有著書生的儒雅，又有著詩人的熱情。我知道駱文彬離過婚，有一個3歲的女兒，并且，駱文彬還有過很多女朋友。

我買了駱文彬出版的所有作品，在散發(fā)著墨香的紙張里，我讀到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的名字：青青，千枝，婉兒，小萌……駱文彬從不諱言他過去的女人，但他說那都屬于過去，他追求的是今天和明天。他說喜歡我，我忐忑地問他，過去的女人真能全部遺忘嗎？他說與昨天為敵的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傻瓜。我嘆口氣說，我就是個喜歡同昨天為敵的女人。

雖然我心有防備，駱文彬還是用他的甜言蜜語打開了我情感的大門。我不可救藥地愛上他的同時，生活里也多了那么多有血有肉的女人：純潔的青青，孤傲的千枝，嬌柔的婉兒……我一遍遍地問駱文彬：她們都是真的嗎？駱文彬敷衍我：“你如果認為是真的，就是真的。”我說真可怕，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多的敵人。

我也想，敵人多了，也許會打消我戰(zhàn)斗的勇氣。偶爾，我和駱文彬還以書中情節(jié)取樂，記得他的書中最喜歡寫在每個女人身上咬下一個來世相認的桃花，那夜，他的唇在我的肩頭輕吻的時候，我眼前突然有女人影子在真切晃動：青青，千枝，婉兒……駱文彬皺著眉放開我，所有的激情瞬間消失，因為我的身體已僵硬。

我們之間失去了開始時的甜蜜，每次在一起時，我都不可遏制地讓他講他有過的那些女人，她們的職業(yè)，她們對他的好……每次，我表面上聽得津津有味，可心上卻似有一把刀在慢慢割。

駱文彬的妻子也經(jīng)常帶女兒來他的小屋，駱文彬會把新得的書稿錢悉數(shù)交到妻子手中。我知道，那是他給女兒的撫養(yǎng)費。錢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只是大小兩個女人留下的氣息讓我無法忍受。每次她們走后，我都請來家政工把房間徹底清掃一遍。駱文彬對此深表不滿。

后來，駱文彬對我的行為有一句最有意思的總結：你對我曾有過的女人比我還在意，我感覺她們比我更真實地生活在你的世界里。

前些日子，潔去世了。我去參加了她的葬禮，看著骨灰盒上她18歲時的照片，我突然想到7年前的那個晚上，許鵬對我說他曾有過一個女朋友潔。7年過去了，我同潔也只是見過那一面而已，可她的音容笑貌卻牢牢印在我腦海里，同許鵬的影子粘在一起。

7年里，我愛過我生命里的每一個男人，可是我卻不能容忍他過去的女人。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28歲的大齡女人了，我特別想有個溫暖的家，一心一意深愛的丈夫。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信心了，我能找到一個沒有過感情經(jīng)歷的男人嗎？即便找到了，這個男人又能原諒我的過去嗎？

傾聽手記：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是相對自私的，都希望對方只屬于自己一個人。因此，戀愛中的女人容易產(chǎn)生嫉妒情緒，適可而止的嫉妒，也可以說是愛的特殊表現(xiàn)形式，沒有嫉妒的愛情反而顯得平淡無味，用我們平常的話講，就是一點不在乎對方。

但是，如果嫉妒心太重，事事猜疑，處處嫉妒，甚至像文中的女主人公一樣，不問青紅皂白，“嫉妒”到了男朋友已經(jīng)成為過去的舊戀人身上，那就是一種心理病態(tài)了。女主人公的獨占欲太強烈。不僅要獨占男友的現(xiàn)在，還要壟斷男友的過去。但事實上，對于成年人來說，沒有人的過去會完全是一張白紙，經(jīng)歷過一兩次感情，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她不能及時從這種扭曲的心理狀態(tài)中擺脫出來，她以后的感情軌跡仍然令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