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是指在各種生物、社會等有害因素的不利影響下,大腦出現紊亂,表現為精神活動失常,是腦功能失常的總稱;分為精神病、神經官能癥、人格障礙、精神發育遲滯四類。精神病是以精神活動障礙為主要表現的一類疾病,是由于社會、心理、生物三方面的因素影響,導致大腦功能紊亂。世界衛生組織指出:如果用黑(不健康)、白(健康)、灰(亞健康)三色描畫中國人,會得到一張\"鉛灰色\"的肖像,我國專家們也紛紛指出:轉型期的中國是個\"灰色國度\"。據了解,我國目前約有各種精神病人約1600萬人,患病率由上世紀的0.27%上升至現在的1.347%;精神病院卻只有575家。嚴重失調的比例揭示了悲劇發生的必然性和悲劇再次發生的可能性。因此,政府應盡快采取相關干預和預防措施,避免可能由心理問題引發的社會矛盾。
一、當代中國人患有的精神疾病對健康的威脅已經超過了癌癥
如今,各種突發事件頻現報端,社會心理問題遍及各類人群:“前仆后繼”收受賄賂的交通廳(局)長、討工錢不成跳樓的農民工、報復校園的大學生馬加爵、綁架人質的下崗工人,等等,呈現愈演愈烈的態勢。這些事情的背后,暗含著民眾心理在社會巨大變化的壓力下的失衡狀態,個人的不健康心理導致了人格的崩潰和慘劇的發生。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飛速發展,但伴隨這種瘋狂的速度而來的成功的壓力、劇增的人口、紛繁的信息乃至擁堵的交通、家庭的破碎讓中國人心理問題叢生。世界衛生組織指出的統計表明:中國約有3900萬人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癥,而我國有關方面對全國抑郁癥患病率的最低估計為2%,即有2600萬抑郁癥患者,直接和間接經濟損失每年超過640億人民幣。另對中國12個地區精神疾病流行病學調查顯示,目前全國有嚴重精神疾病患者約1600萬人。根據北京自殺研究與干預中心的數據,自殺是中國18至34歲人群的首要死因。1990年代中期以來,每年至少有25萬中國人死于自殺,這個自殺率在世界名列前茅。有關部門對我國大學生心理健康的調查結果令人擔憂:大學生中僅有11.5%的人對自身心理素質評價很高和較高,而認為較差和很差的則占23.1%。包括心理抑郁和精神分裂癥在內的精神疾病,已經占據了病癥10大誘因中的5個,它對健康的威脅已經超過了癌癥。中國的心理學家認為,當代中國人患有焦慮性紊亂的比率要高于文化大革命時的混亂年代。有關專家預測,進入21世紀后各類精神衛生問題將更加突出,到2020年神經精神疾病的負擔將上升到疾病總負擔的1/4。主要表現如下三方面:
1、社會階層分化威脅城市人口心理。中國社科院一項最新調查顯示,在中國社會的十大階層中,有六成多的人希望向上層流動。北京大學心理學系教授王登峰指出,在努力\"向上流動\"的過程中,人們往往重利輕義,缺乏社會責任感,這已成為迅速蔓延的普遍社會心理。來自美國的心理學家尤韋·吉倫認為:中國目前與上世紀60年代的美國社會相似,伴隨著經濟的迅速發展,人口大量涌入城市,轉型中的社會、經濟乃至個人的不確定性因素與“焦躁”的社會心理相結合,不同階層的利益無法調和,導致諸多社會矛盾浮出水面,甚至激化。北京大學心理學系副教授侯玉波指出,處在轉型期的人群對未來多心存憂慮,人們只顧眼前利益不計后果,缺乏對生命的尊重。由此我們就不難理解全國頻繁發生的礦難、阜陽劣質奶粉事件等惡性事件。一些專家指出,階層分化已成為中國社會現代化進程中日益顯性化的客觀現實,不同階層群落間的生存“鴻溝”所引發的摩擦,將使階層利益變得難以調和,社會差異變得更加刺眼。
2、農民工在城市化中的心理問題加劇。中國目前有超過1億的農民在城市打工,這個數字每年還要新增3000萬左右。近年來,在各地頻頻出現的農民工因工資拖欠而跳樓的事件,一方面暴露出社會信用體制的缺位,另一方面也凸顯農民工群體的心理問題。北京安定醫院醫生陳斌說,農民工易患四種精神障礙:一是遺傳精神病;二是城市化過程中的“文化休克”型精神障礙;三是工資拖欠等重大打擊造成的急性精神??;四是進城、返鄉途中惡劣的旅行條件造成的旅途精神病。這些病癥的臨床表現通常是折騰、打人、說話凌亂、喪失記憶和裸體奔跑等,嚴重時有自殺行為。這些流動人口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性心理問題。根據深圳市委黨校遲書君教授2002年對當地1900名流動人口的調查,接近半數的人感到過性壓抑;兩成的人想過購買或曾購買性滿足;一成的人曾為錢而滿足他人性要求。中國心理學會理事長張侃說,在中國,由于農業與工業社會的更替,農民工必須放棄傳統的生產生活方式,只能以“邊緣群體”的身份在城鄉社會的夾縫中生存,一旦生活無著,便會采取一種反社會的行為來發泄對社會的不滿。這就是不斷升級的農民工跳樓事件的緣由。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王春光認為:城市并沒有真正接納這些外來者。他們遠離家鄉和親人、進行高強度勞動、遭受歧視、缺乏適齡性伴侶和社交生活,像在孤島上生活一樣。
3、中國老人與少年的心理狀況堪憂。寧波大學心理學研究所陳傳鋒教授認為,社會保障制度的不夠完善,使中國\"銀發群體\"的心理健康問題凸顯。由于家庭規模不斷縮小,以往的“金字塔”型家庭結構逐步被“倒金字塔”型代替,特別是“空巢家庭”的出現,使孤獨成為困擾中國老人的主要心理問題。臨床研究證明,長期孤獨可能引發老年癡呆和老年抑郁。據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今年4月公布的報告顯示:2040年,中國將有3.97億老年人,比目前法、德、意、日、英五國的人口總和還要多。如果不未雨綢繆,中國將在本世紀后半葉面臨一場危機。同時,青少年問題不容忽視。在第28屆國際心理學大會200多個專題演講和討論中,青少年心理問題幾乎占據了一半。據統計,中國約有20%的兒童出現抑郁癥狀,其中4%為臨床抑郁,即需要接受臨床治療的重癥抑郁。澳大利亞昆士蘭大學心理學院父母養育與家庭支持中心主任馬修·桑德斯說:“社會壓力、溺愛以及過高期望使孩子出現焦慮、抑郁等心理問題甚至導致行為異常?!痹诩耐乱淮ㄔO全面小康社會的中國,對3.67億18歲以下未成年人進行心理疏導與教育工作,將是一種嚴峻考驗。中國不同于西方國家的教育體制也存在著種種不利于青少年人格發展的弊端。被高考制度“淘汰”的年輕人已成城市“朋克”,構成社會中最具“變動性”的群體。此外,教育體制內的學生群體被心理學家稱為“中國最辛苦的人群”:來自社會和家庭的壓力造成他們整體“認知失衡”,使他們成為知識能力較高、最自我而又敏感、極易厭世而又極具攻擊力的群體。
二、在中國,精神疾病難以讓正統儒家文化承認
不幸的是,在這些受到困擾的人當中,僅有很小一部分曾經尋求幫助——或是有過這樣做的機會。在中國,正統儒家文化難以承認精神疾病。心理困惑者普遍忍受著工作上的歧視,缺乏家庭支持,而且由于害怕使周圍人感到不安而不得不隱藏他們的種種癥狀。相比較的是,美國人像去雜貨店買東西一樣自然地談論著去看心理醫生的事。上海一位精神病專家認為,中國大約三分之一的職業人群實際上都有精神健康方面的問題,常常表現為頭痛、失眠等癥狀,95%的伴有心理抑郁的人群都沒有得到治療。
中國有早期精神健康危機的病人大部分都保持了沉默。國內心理學家發現,精神疾病與快速發展的社會、特殊的心理抑郁以及焦慮性紊亂之間的關聯性有顯著提高。在大城市之外,大部分醫生都從未聽說過焦慮性紊亂、強迫性紊亂或是心理抑郁這類詞語,因此很多病人都沒有得到治療。根據“全球疾病壓力研究”項目的調查,精神健康方面的預算僅占中國全國健康預算的2%,但是心理失調卻占據全國健康壓力的20%,這種失衡在重度精神病的防治方面表現得尤為尖銳。該研究還表明,盡管美國60%的精神分裂癥患者都在醫院得到了治療,但是中國有90%的精神分裂癥患者仍然隱匿在家里,沒有得到相應的藥物控制與治療。許多中國人只想把精神病患者藏在家里,他們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的親戚是瘋子,繼而認為他們自己也有病。而且,也不是大部分人都可以負擔起治療這種疾病的費用,目前中國大陸只有15%的人擁有健康保險,在大多數地區,購買昂貴的安定藥物也無法得到補助。在美國,每10萬人中就有10.5名精神病醫生;而相對于13億國民,全中國僅有2000名真正合格的精神病醫生。在中國乃至亞洲大部分地區,精神病一直承擔著污名——這種想法非常普遍,甚至醫護人員也常會對病人產生誤解,因為外界普遍認為精神病是會傳染的。
三、診治社會心理需標本兼治
轉型社會的分化與整合是一項伴隨著危險與機遇、失范與重組的復雜工程。若要解決問題就必須建立起系統化、組織化和民主化的新型社會整合機制。就中國青年個體存在的心理問題,相對于其他社會群體,年輕人的心理行為更容易矯正,應該更多采取教育和疏導的方式,尤其應重視對母親們的指導。
印度心理學家柯釋南提倡復興傳統\"禮讓文化\"來修正現代人的社會行為。她提出可借鑒印度的“宕”思維?!板础痹谟《任幕幸馕吨巴艘徊健?、“\"給予”和“寬容”,這將對社會心理的“失范”有整合作用。也有專家認為中國要解決社會心理問題必須建立系統的社會干預機制,充分發揮非政府組織、社區、家庭、親友的關鍵作用。在具體“勸慰”中必須采用科學化的方法,首先評估對象,針對具體的心理根源采取具體措施,同時調動家長、親友、社區的力量。心理學家應不斷與社會學家、公共政策研究者合作,為各類組織領導者的管理決策提供理論依據和建議,對人們心理壓力失衡進行正確引導和及時疏通。不少中外學者也指出,目前世界上大部分國家尚未充分發揮、甚至低估心理學的作用,很多心理學家提出的建設性意見尚未被政府采納。
在轉型期的中國,剛剛起步的心理學工作尤其需要引起政府的重視。中國政府正在努力著手應對逐漸蔓延的精神健康危機。中國近來通過了一項法律,旨在通過教育以及增加精神健康治療基金,以正視精神病患者的基本權利。
目前,社會各界對精神衛生問題仍缺乏充分認識,群眾忽視自身精神衛生問題和歧視精神障礙患者的現象普遍存在,我國精神衛生事業因缺乏完善的政策和法律支持而處于落后狀態。在醫療機構中,25%至40%的患者有心理問題,但大多數醫務人員都沒有接受過精神衛生知識和有關技能的培訓。全國僅有1/10的縣有精神衛生醫療機構。而在接受世界衛生組織調查的160個成員國中,截至2001年,已有3/4的國家和地區有了精神衛生法。長期以來,我國廣大精神疾病患者飽受疾病痛苦和偏見歧視的雙重折磨,合法權益和人格尊嚴得不到保障,侮辱、捆綁甚至關鎖精神障礙患者的現象時有發生,有的境遇十分悲慘。此外,精神疾病的治療具有不同于其他醫療服務的特殊性,如患者入院診治多是通過強制方式;疾病治療可能使用一些非常特殊的方法;患者在發病狀態下往往喪失了真實意思的表示能力,在住院期間常常遭到限制自由或隔離等。這些特殊方法如不加以法律規范,可能導致濫用,曾有媒體報道,有正常人被誣陷為精神病患者,受到非人的待遇,有冤無處訴,有理無人聽。上述特點使精神衛生工作不僅面臨高風險,而且涉及大量其他公共衛生事業中所沒有的法律問題,是現行法律的空白,需要通過專門立法來加以調整。精神衛生立法看似是一個行業立法,實則關系到國家政治、經濟、文化、醫療衛生和人權保障等諸多方面。因此,我國要建設和諧社會,必須加快我國精神衛生立法進程,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我國精神衛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