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翔對我說:“當你還是液體的時候,我已經會做許多事情了。所以我得讓著你。”
我笑了。躺在他的臂彎里,那么暖和。這新婚的夜一過,我們從此就是親人了。
一翔起得早,我賴在被窩里,不想起。我看著他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一間一間地打掃,把邊邊角角的塵土全都擦了一遍,我說:“你累不累啊?”一翔笑:“不累,我就愿意讓咱們的家干干凈凈的。”我說:“我餓了。”一翔說:“那我給你煮雞蛋吧!我只會煮雞蛋。”唉!我也不會做飯,方便面倒是會煮。“那我們以后怎么辦?”我一邊穿衣服,一邊沖一翔嘟囔。
新婚的氣象還飄散在清晨的居室里,熱鬧的拉花,五彩的氣球,滿桌的糖果,簇新的棉被。一切都是新的,連同盛放煮雞蛋的小碗。
可所有的新東西都解決不了我們的口腹之欲。都是大人了,不能再去爸媽那兒混飯吃。我想起了我至親至愛的父親在婚禮上對我說的話,想起了他們是懷著怎樣美好的期待和憧憬等到了我們結婚的這一天。父親說:小雅,24歲是一個可以承載生命的年齡,我希望你永遠充滿對愛人熾熱的激情、對家人溫馨的親情和對生活高昂的熱情,賢淑而不世俗、風情而不妖媚,用忠誠、信念和聰慧去主宰、去經營好幸福的生活。
我記住了父親的話。想當初,母親總說一翔比我大得太多,她說8年就等于隔了一代。一代人啊!母親搖著頭認為不可思議,真不知道你們能有多少共同的交流。可父親,卻全力地支持我們,他說愛可以寬容一切,也可以改變一切,還可以創造一切。
我對一翔說:“你等著吧,我明天就開始學藝,我一定學會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先把你喂胖了再說。”
一翔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舉在唇邊,他的呼吸是那么溫熱:“還是讓我來吧,我怕把你的手弄糙了。”
我說:“不,公司那么多事情等著你,還是我來吧。”
結婚的第五天,一翔的公司就來了電話,有一個重要的客戶需要一翔去談,就這樣,一翔去了上海,五天后回來。走時,一翔擁我入懷,那么不舍得。
我還有10天的假,我想把家里收拾得妥妥貼貼,像一翔盼望的那樣。我給姐姐打電話,讓她告訴我收拾屋子的方法。能干的媽媽和大我9歲的姐姐把我嬌慣得不會打理生活,現在真著急啊!姐姐告訴我:把你們的衣物分開整理,按照春秋、冬、夏區分,分類存放,這樣就不會亂了,就算是你不在家,一翔也能找到需要的衣服。姐姐還告訴我:怕褶的衣服要掛起來,比如大衣、毛料和化纖類的衣服,都要用衣架掛好。
我按姐姐說的去做,果然效果不凡,我高興得想給一翔打電話,可又一想:等他回來給他一個驚喜多好啊!
我學著一翔的樣子打掃衛生,把凌亂的物件擺放好,用一塊干凈的抹布擦拭餐桌、茶幾、花瓶和餐具,然后放一桶干凈的清水擦地,乳白色的地磚光可鑒人,屋子里更亮堂了。我還照著媽媽說的,把朋友們送的禮物全都堆放在儲物間里,真的很見效,家里變得井井有條了。
原來,收拾家有這么多的樂趣啊!特別是想到一翔回來后目瞪口呆的樣子,我就會開心地笑出聲來。
最讓我頭疼的是做飯。我知道一翔愛吃松花蛋、蓮藕、虎皮尖椒,還有羊肉面。從爸爸那兒得了真經,在家開始做實驗底氣也足了些。五天一晃而過,巧的是,一翔的歸期,正好是情人節。我打算露一手。
從下午三點開始,我就開始準備晚餐。我甚至學會了統籌方法,先把新買的羊肉切成碎丁,放在沙鍋里用清水文火燉,各種調料一應俱全,不怕它不香;然后把蓮藕洗干凈,去皮,切成薄片,用熱水輕輕焯一下,晾涼,用濃縮的橙汁浸泡,一道涼菜就算好了;我把松花切成月牙的樣子,放上香蔥和姜末,色香味還挺齊全呢!尖椒被我一切兩半,去了里面的籽兒,放在盤子里碼好,等著一翔進家門再炒。
正手忙腳亂著,一翔的電話來了:我馬上就到家,你收拾一下,咱們外面吃吧。我說:不用,飯這就好。耳畔傳來詫異的聲音:怎么?爸媽過來了?我笑:快回來吧,就等你呢!不等他說話,干脆而得意地撂了電話。
我開始炒菜,可能火太大了,糖色有點糊,聞聞還是蠻香的。我把菜端上桌,踩著一翔回家的鐘點煮面。
不說一翔回家后的又驚又喜和滿臉的心疼了,我只知道他吃得特別多,還特別香。一翔一邊吃,一邊夸我秀外慧中,這么快就做得這么好。我嘗嘗每一道菜,蓮藕太甜了,松花里醋有點多,尖椒微糊,離爸爸炒得差遠了,羊肉面淡了些,我趕緊拆了一袋榨菜。
可一翔說:真的好吃。
從他的眼睛里,我看見了幸福。
一翔不讓我收拾,他變魔術般地只用了一會兒,就把廚房收拾干凈了,我笑:真是壯勞力啊!
一翔在我最喜歡的木制的浴盆里放滿清水,他說要洗去我身上的油煙,他說新婚里的仙女是不應該干活的,他說所有的讓他來干。說這些的時候,他用熱水一遍一遍地輕撫我的雙手,我的手背再一次吮吸著他的呼吸傳遞過來的溫熱,又一次被愛與呵護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