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才的詩

內外之間

永遠?對。

永遠睡著了。

時間就這樣甩開生者的糾纏。

一個人就這樣碎成了一小堆骨頭。

是死亡把死者留在原地。

時間已盯上另一個目標。

內外之間?

什么都不是。

死，是死不干凈的。

生，更不可能徹底。

稻草

時間是稻草

唯一的一根稻草

別讓它斷了

拿草繩把自己往高處吊

倒可以稱量自己

但別下不來

還是那句話——

時間是唯一的一根稻草

它對誰都見死不救

地鐵口

地鐵口又開始吐人了……

一個，二個，一群，一大群

綠燈：人群急匆匆涌過

紅燈：車流呼呼呼狂奔

只有一個白發老人

不慌不忙，過馬路

他走一步，停一步

紅綠燈?他好像沒瞧見

他的步伐是簡單的

他出來，只是想透口氣

他的結局也會是簡單的

假如有一輛車沖過來

有一只喇叭焦急了

所有的輪胎都在等

門

那白天黑夜都敞開的

大門，就是死亡

而雙腳能夠進進出出的

門，那是家門

人們踏上公共汽車的

門，但還能下來

而死亡是世間運行不息

并把每一個人當作停靠站的

那輛公共汽車的門

你只能上去一次

恨

像一枚鐵釘

它咬住木板

你敲吧!你用

小榔頭，使勁敲

你不敲，它

也要鉆進去

破皮，入肉

瞅準了骨頭縫

你只管敲

狠狠地，敲

就這樣，你被

恨的激情卷走

就這樣，鐵釘子

整個兒被肉淹沒

你想拔，已經來不及

你再敲，已經沒力氣

恨也恨累了

鐵釘子就這樣喪了命

它找不到自己了

一切都不再重要

隨著骨頭的缺鈣

只是，陰雨天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