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是他最愛的花。他說袖子就像一株初春的月季股秀麗,不似玫瑰耀眼灼人。袖子有著讓人止步的寧靜氣息。
袖子的愛情因此如花綻放。2004年的情人節,幸福滿懷的袖子和他一起,開始小心地養起第一株單瓣的粉紅月季花。
花沒有活下來,他卻走了。他說無論什么花在他的懷里都會死去的,因為他只是個唱著浪人情歌的乞丐。一個乞丐和一朵嬌媚的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言情電影中浪漫完滿的結局的。他沒有能力給花朵充足的土壤和養分。
在優秀驕傲的男人的觀念里,無論是多么炫麗的愛情,都需要面包和自尊。
沒有愛情的日子,一切都去了味道。工作之外的任何時間,思想都像是抽離了身體,沒有目的地游蕩。袖子唯一喜歡做的就是到處尋找不同品種的月季,帶回家花盡心思地培養。
有的活了,興高采烈地生長著;有的死了,在風里枯萎,然后不知去向。
不知不覺地,陽臺上竟種滿了五頗六色的月季花。十多盆枝蔓怒放著半開的、含苞的,深紅的、粉紅的、黃色的、米白的,復瓣的、單瓣的,有一百三十二朵之多。
做客的朋友劉著陽臺的燦爛總是要感嘆一番,然后問袖子,為什么不種漂亮高貴的玫瑰呢?
種月季,是因為思念誰?
樁子常常一個人,在起風的夜晚或清晨,癡癡地看著月季一瓣一瓣地開放,一瓣一瓣地凋落。
月季開了,燦爛嬌媚;月季謝了,暗香殘留。一季的花語,如一場燦爛過的愛情。只是愛情留的不是暗香,而是內傷。
沒有說再見的離別也許并不算是真正的分手。一首深情的浪人惰歌讓袖子從此寄情于四季開放的月季。袖子依賴月季來隱藏一些東西,藏得深了,便成了揮之不去的寂寞。這種寂寞看似無聲無息,實質深入骨髓。他說了,袖子是一朵月季,他最喜歡的花。
每當寂寞如空氣般彌漫過來,袖子常常想起自己在他的懷里恣意綻放的嫵媚和驕傲,想起他忘情地嗅吮袖子花朵般香氣的陶醉和幸福。是他的滋潤和憐惜,袖子這朵平凡的月季花兒才有了更加美艷的容貌和迷人的風情。
可是他介意他物質的突然貧乏,他害怕花兒的嬌艷會因為他突如其來的一無所有而枯萎。當他目睹那盆死去的月季蔫在陽光下,他的淚水濕了袖子的衣襟。于是他唱著那苜浪人情歌悄悄遠走。蔫了的月季花下壓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字:我會回來。
袖子是恨他的,包括限那盆死去的月季,它提醒著一個已經脆弱到不能負荷的男人殘存的自尊,它扼殺了袍子如花燦爛的愛情。發誓從此要讓讓月季在她的手上好好地活。當月季花種滿陽臺的時候,當月季花開遍窗臺的時候,他一定會回來。
袖子種下的不是月季,而是無期的等待、無盡的思念、無涯的寂寞。
有時頂著黃昏吹過來的風,撫摸著那些開得笑容滿面的花兒,思想游離時常常會被枝干上的小刺扎傷手指。看著鮮紅如玫瑰花瓣的鮮血往外滲,就像在欣賞一種殘酷的美。對他的這種掩埋于心靈的執著,也正如這滲的傷口,是一種殘酷的美。
當這個飄散著玫瑰花香和巧克力濃香的浪漫節日,踩蓍袖子眼角的細紋,于任風細雨中姍姍而至時,他還是沒有出現。他不明白,在袖子的心中,許多東西都比物質來得重要。袖子只想告訴他,有什么比兩個人在平淡的生活中依霏著笑看云淡風輕、月升日落更美好?在這屬于相愛的人們的情人節里:有他給予的小小浪漫即足夠。而這個人去樓空的情人節,袖子卻只能用無處可訴的寂寞,給了自己一室的花香。
月季啊月季,你可解袖子的寂寞?
袖子想月季是知道的,而千里之外努力不再做乞丐的他也是知道的。因為袖子是月季,是他最愛的花。也許明天,他就會回來。是的,也許。
袖子要讓這月季月月盛開,不似玫瑰那般轉眼即逝。有他相伴,有愛相攜,于袖子來說,天天都是情人節。那么,這些泣的寂寞和等待又算得了什么呢?
責編/姚迎輝 張艷華(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