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包菜郁悶到了極點。民間對包菜有兩種評價:好聽一點說它死心眼,難聽一點諷它作繭自縛。包菜沒有婀娜的葉片,沒有靚麗的色彩。密密匝匝一層一層,不跳躍不出彩,屬沉默寡淡型蔬菜。
死心眼的包萊無法給自己帶來好運氣,它是眾多菜肴里的一個替補角色。當廚房里菜盡糧絕,包萊才有機會客串客串。那些離開父母獨自在外、又不善烹飪的年輕人,萬般無奈之下,用醋和紅辣椒熘一熘。在很多人眼里,包萊是拎不上桌面的,有誰見過請客吃飯上一盤包菜的?
沐風淋雨生長一季,卻落得在廚房“臥底”的下場,包萊獨自郁悶著。看看身邊,那些原本普通的菜肴打扮一番,再起一個好聽的名字,點菜率就一路飆升:浪子豆角改變傳統的清炒模式,往油鍋里打個滾,蘸點鹽花,也就是縮了縮水,細了細腰身,就戴上了“干煸”的花冠;雜草一般的馬齒莧,從前是當下腳料喂豬的,因為與美容業扯上了關系,就有了一個新鮮的名稱:SPA馬齒莧。馬齒莧嬌桑地躺在排骨湯里,模仿著美容院的鮮花泡浴,連名字都變成中西合璧的了!
耳濡目染,包菜的心眼變得活泛起來,它悟出一個真理:如今這個年代,是想方設法出名的年代,處心積慮作秀的年代!別人做得,我也做得!老實的包菜做起秀來動作夸張速度驚人。嘲笑我死心眼?抱怨我密密匝匝一層裹一層?我跳一段脫衣舞,把葉片一件一件脫下來!包菜拒絕從前的一刀切法,那一片片的包菜葉,都是用手撕出來的。還別說,同樣的佐料火候,同樣的烹飪手法,手撕包萊,絲絲縷縷都是美味。
作秀的包菜成了宴席上的嘉賓,不論是星級酒店還是路邊菜館,處處可聞食客對“手撕包菜”的呼喚!包菜每天馬不停蹄地從菜地往菜場趕,坐在寬大的汽車里,頭頂遮風擋雨的大篷,包菜得意地想:“嘿嘿,想不到俺老包也有今天!”
世間處處秀場,餐桌也不例外;包菜幡然猛醒,前途從此燦爛!
(胡智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