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愛國牧師到隱蔽戰(zhàn)線上的勇士

富家子弟成了愛國牧師

董健吾是上海市青浦縣人，1891年生于有錢人家，祖父曾是清朝的縣官，有學識。祖母董沈氏，1840年生于書香世家，知書懂禮，思想開明，又特別精明能干。

1900年，青浦縣來了一位傳布基督教的女牧師鮑小姐，年齡二十七八歲，端莊大方，眉清目秀，會說中國話。早年在上海已接受基督教洗禮的董沈氏，當即把鮑小姐接到家中，請她做董健吾的家庭教師，教授英語和西方文化，以及基督教的教義。自幼天資聰明的董健吾，歷時兩年即能夠熟練地用英語對話。

董健吾小學畢業(yè)時，經鮑小姐的推薦，進入教會辦的蘇州桃塢中學讀書，并在這所學校里接受洗禮，皈依基督教。桃塢中學很注重體育活動，董健吾在體育鍛煉中成為健壯的足球運動員。

1911年，董健吾從桃塢中學畢業(yè)后，考入上海圣約翰大學讀理科，同時又對文史及哲學感興趣。校長卜舫濟對董健吾特別器重，破例將他送人本校神學院再進修兩年，終使董健吾于1917年大學畢業(yè)時，獲得了理科與神學的雙學士的畢業(yè)文憑，為日后當專業(yè)神職牧師奠定了基礎。

1917年，董健吾畢業(yè)后，即被卜舫濟校長派往揚州圣公會主辦的友基小學當校長。1920年，再經卜校長的指派，轉去西安教會中學當校長，因教學有方，竟使這所中學成為當?shù)氐拿茖W校，董健吾也因此被卜舫濟特別看重。1924年秋，他將董健吾調回上海，出任圣約翰大學校長助理。卜校長的本意是將董健吾培養(yǎng)成聽命于他一個人的忠實的信教愛徒。可是董健吾受到了“五四”愛國運動的啟迪，又在十里洋場的上海親見了帝國主義分子欺侮中國百姓的諸多罪行，極大地煥發(fā)了他心中振興中華民族的愛國激情。特別是1925年上海“五卅”運動反帝游行時，帝國主義竟開槍屠殺中國工人群眾，董健吾見之當即憤怒地挺身而出，領導圣約翰大學的愛國師生，加入上海反帝斗爭的行列，并于6月3日帶頭在校園里降下懸掛的美國國旗，撕成碎片，爾后升起中國國旗，還發(fā)動全體師生簽名離校。

董健吾這一嚴正的反帝愛國行動，使卜舫濟大失所望，從此不再同董健吾共事了。于是董健吾便離開圣約翰大學，到上海圣彼得教堂當牧師，踏上了愛國牧師的人生旅程。

以圣彼得教堂做中共特科秘密聯(lián)絡點

1926年，董健吾接受家鄉(xiāng)人的邀請，辭別圣彼得教堂，出任青浦縣立第一中學校長。當時正值國共兩黨合作時期，董健吾有機會結交中國共產黨人，在愛國追求進步中，開始接受了共產主義新思想。但是1927年，蔣介石在上海發(fā)動“四·一二”政變，對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施以瘋狂屠殺，從而導致北伐戰(zhàn)爭的失敗。董健吾是當?shù)亟逃绲拿魅耸浚㈧`通，多次向共產黨人報信，告知急速轉移脫險，因此得到一些共產黨員的信任，并結為密友。董健吾本人也為了脫離險境，便辭掉教職，回到上海圣彼得教堂。

彼時國共兩黨合作分裂，國民黨反動派實施白色恐怖，一向欽佩共產黨革命精神、又懷著一腔愛國救國理想的董健吾，哪能安心于傳經布道的神職工作，所以在不多日后，即通過他在圣約翰大學時要好的同學、共產黨員浦化人的介紹，到西北軍中，在信奉基督教的馮玉祥將軍門下，做專職的軍中傳教牧師。1928年，董健吾得浦化人和劉伯堅二人的介紹，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走上了為實現(xiàn)共產主義理想奮斗終身的革命道路。隨之他奉命離開西北軍，于同年11月回到上海，重回圣彼得教堂。又經陳賡同志的說服，參加在上海的中共特科工作。從此，董健吾即以基督教界有名望的牧師身份為掩護，以大無畏的姿態(tài)奮斗于隱蔽戰(zhàn)線上。

中共特科是中共中央于1927年11月在上海成立的，任務是保證中央領導機關的安全，收集情報，滇壓叛徒，營救被捕同志，建立秘密電臺等等。董健吾參加特科后，即奉陳賡的指派，專做情報、偵察和反間諜工作。特科在法租界里的霞飛路(今淮海路)開設“松柏齋”古董商店，董健吾為老板。由于他會英語，因而招來不少的外國主顧常來商店購物，不致引起敵特懷疑，火而較好地掩護了這一處地下情報據點。董健吾奉陳賡之命，以圣彼得教堂牧師的公開身份作掩護，將教堂做為中共特科的重要秘密聯(lián)絡站。

圣彼得教堂是美國圣公會直管的基督教堂，位于上海愛義路(今北京西路)的交叉路口上，星期天必有眾多教徒前來做禮拜，平日里卻是很寧靜的。出于隱蔽活動的需要，董健吾新開辟了兩條可進出教堂的秘密通道，另外騰出兩個房間，做為特科專用的秘密工作室。周恩來、魯迅、陳賡、潘漢年等，都曾經過教堂特別通道，來到教堂密室里開會或研究工作。

參與懲處叛徒白鑫

1929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軍委書記彭湃，軍委委員楊殷，負責軍委工作的顏昌頤、邢士貞等領導同志，因被叛徒白鑫出賣，遭國民黨特務逮捕，并于8月間在上海被殺害。白鑫原是中央軍委的秘書，熟知很多中共中央的機密，是對黨的事業(yè)極具危害的罪惡叛徒。為此周恩來副主席指令陳賡動用特科紅隊(通稱“打狗隊”)，對白鑫施以堅決懲處，而行動前的偵察任務則落到了董健吾身上。

董健吾于當年11月初，化裝成提著手杖的老市民，或喬扮成西服革履、派頭十足的闊商人，多次去到白鑫準備亡命外逃意大利的臨時藏身地——上海霞飛路和合坊34弄43號，精確地繪制出地形圖，標示出敵特設置崗哨的位置，并且劃定了紅隊人員動手前的隱蔽地點，乃至行動成功后迅速撤退的路線，呈交給陳賡。特科確知白鑫出行的時間后，便由陳賡率領紅隊隊員8人，于夜幕降臨前埋伏下來。見到白鑫一伙人剛剛走出來，紅隊立刻一排槍響，將所有敵特擊倒地上，然后安全順利撤退出來。早已在近處隙望的董健吾則趁機走上去，扮作看熱鬧的市民擠進人群中詳細察看，確認叛徒白鑫等4人被當場打死。

事發(fā)第二天，上海幾十家的中外文報紙，都同時刊載了白鑫等人險下做鬼的消息，上海人民拍手稱陜，而無恥的叛徒與特務們則被嚇得喪魂落魄。

變賣家產開辦大同幼稚園

1930年，中共中央決定在上海開設一個幼稚園，將大革命失敗后慘遭國民黨反動派殺害的烈士遺孤，或因投身革命、四海為家的革命干部無法照顧和撫養(yǎng)的子女，以及那些正在敵人監(jiān)獄里被關押的共產黨人子女，由黨組織收容、教育、培養(yǎng)成革命后來人。這項任務也是陳賡同志下達給董健吾的，要他以圣彼得教堂牧師身份出任周長，而且還要求快速地開辦起來。可是僅從互濟會撥轉來的500元開辦費，實在是缺口太多。董健吾毅然決定回青浦老家，將他從祖母董沈氏那里得來的田地遺產，按50元一畝的價格，全部賣得1000多元，然后在上海戈登路(今江寧路)441號，租下兩棟石庫門房子，再購置兒童們所需的生活用品和教學用具，于1930年3月開辦起上海大同幼稚園。

開園不多日，就接納了30多個娃娃人園，最小的不滿周歲，大部分是兩三歲，最大的僅有八歲。他們年齡雖小，卻都有一段與父母生離死別、飽嘗苦難的辛酸經歷。其中有革命烈士彭湃的兒子彭小湃；惲代英的兒子惲仲希；蔡和森的女兒蔡轉；李立三的女兒李力。特別是后來接納了毛澤東的三個兒子。

毛澤東同志在漢口參加1927年的“八．七”會議時，還同妻子楊開慧和三個兒子居住在武昌都府堤14號。當毛澤東準備發(fā)動秋收起義時，楊開慧即領著三個兒子回到長沙東鄉(xiāng)板倉，繼續(xù)堅持地下革命斗爭。不幸的是1930年10月中旬，湖南省清鄉(xiāng)司令何鍵下令逮捕了楊開慧和長子毛岸英。敵人逼迫楊開慧與毛澤東脫離關系，如此便可釋放得自由。楊開慧斷然拒絕，當年11月14日，于長沙瀏陽門外識字嶺英勇就義。

楊開慧犧牲后18天，僅八歲的毛岸英得親友們保釋出獄，三兄弟便去到楊開慧的母親家中。楊家自從楊開慧的父親楊昌濟去世后，家庭已經很困難了。于是，在上海地下黨中央機關工作的毛澤民，便報請黨組織批準，將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龍三兄弟送進了上海大同幼稚園。

后來，大同幼稚園搬遷到陶爾菲斯路(今南昌路)341號。1931年7月初的一天夜里，四歲的毛岸龍突然生病，因搶救無效夭折。更為不利的是，敵特們覺察到了幼稚園的“赤化”，給園長董健吾發(fā)來恐嚇信，聲言：“幼稚園不得收留來歷不明的孩子，否則以支持‘共黨’論處。”董健吾出于對幼稚園里的革命后代，以及全體員工的安全考慮，緊急請示中央領導批準，于1932年2月斷然將上海大同幼稚園關閉，有序地將所有的孩子安全地轉移到新的落腳點。至于園內的工作人員，有的去了蘇區(qū)，更多的是轉入新的戰(zhàn)斗崗位，繼續(xù)從事革命斗爭。

領養(yǎng)毛岸英兩兄弟并托人護送去蘇聯(lián)

疏散幼稚園完畢，董健吾與妻子鄭蘭芳受黨組織的委托，將毛岸英和毛岸青接到自己家中。1933年春節(jié)，鄭蘭芳特地給岸英、岸青各做了一套中式短褂和單褲，外加一雙棉鞋。平日里，鄭蘭芳有計劃地在家里教導岸英、岸青讀書寫字卻從來不準兄弟倆單獨外出上街去，意在怕出事，被外人引發(fā)懷疑，因為兩個孩子說著一口濃重的湖南腔。

斗轉星移，岸英、岸青在上海不敢露面的困境，終于有了轉機。董健吾通過張學良出面，請李杜將軍去蘇聯(lián)之便，將毛家兄弟倆帶出中國。

張學良拿出10萬法郎交給李杜，作為兩個孩子去蘇聯(lián)的旅費。李將軍給岸英、岸青換上海軍式服裝，腳上也換穿了皮鞋，各自手里都提著一個新式皮箱，一派洋公子哥的打扮，再由董健吾親自護送，去到了上海寶慶路9弄的李杜將軍公館里。

1936年6月末，岸英、岸青以李杜將軍公子的身份，跟隨李將軍一起上法國郵船“康脫羅梭”號，從上海港出發(fā)南行，途經香港，西折進入印度洋，過西貢、斯里蘭卡，然后再向西北航行，越紅海，歷時一個多月，方才抵達法國港口馬賽，再轉乘火車到巴黎。

李杜將軍與他的隨員在巴黎等待了好幾個月，方才辦妥了去往蘇聯(lián)的簽證。岸英與岸青到達巴黎后，即同李將軍分別，先期進入蘇聯(lián)駐法國的領事館里。不多日再由中共中央駐莫斯科共產國際代表團，指派專人從莫斯科來到巴黎，將兄弟倆接往蘇聯(lián)，于1937年春，進入莫斯科市郊的莫尼諾第三國際兒童院讀書，接受蘇聯(lián)的正規(guī)教育。

護送斯諾、馬海德去延安

1935年10月，中國工農紅軍經過長征到達陜北，建立起中共中央領導下的陜北抗日革命根據地。全國各地愛國進步青年沖破艱難險阻，紛紛奔往陜北革命根據地。而堅持反共的國民黨反對派，則對陜北根據地實施嚴密的軍事包圍和經濟封鎖，甚至開動宣傳機器，對中國共產黨和紅軍進行惡毒的污蔑、攻擊和謾罵，對全國人民，乃至全世界各國都產生了極壞的影響。為了突破國民黨的新聞封鎖，讓外部世界了解中共的真實情況，中國共產黨專門成立了中央對外聯(lián)絡局，決定邀請外國記者訪問蘇區(qū)，毛澤東和周恩來給中共在國際事務的代言人宋慶齡女士去信，請她物色人選。

1936年春，富有正義感，對中國人民苦難生活懷有深切同情心的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專程從北平到上海拜訪宋慶齡，當面表示要到蘇區(qū)訪問。宋慶齡將護送斯諾去蘇區(qū)的任務交給了董健吾。因為董健吾英語熟練，公開身份又是基督教牧師，接觸外國記者本是平常事，不致引起外人懷疑。但是根據秘密工作的需要，董健吾要改姓王，名叫王楚基，對外則稱“王牧師”。

斯諾并不認識董健吾，宋慶齡在斯諾從北平去西安之前，交待了見面暗號和接頭時面交的信物。要王牧師先問：“在北平的M·S認識嗎?”斯諾則回答：“是我的好朋友。”然后雙方各自出具所握有的半張卡片，當面對合無誤為止。原來卡片上有宋慶齡女士親筆寫的兩句英文詩，并蓋上了騎縫章印。

1936年6月初的一天夜里，董健吾來到西安的西京招待所，步行上樓敲開斯諾與馬海德二人下榻的房間。馬海德是宋慶齡推薦去蘇區(qū)，專為紅軍治病療傷的醫(yī)生，在斯諾乘火車途經鄭州而會合一起，并同車來到西安。王牧師因事前已詳知馬海德其人其事，于是也就五所顧忌地同斯諾從容地對上暗號，對合了各自握有的半片信物后，相互熱情擁抱。隨后斯諾又將馬海德介紹給王牧師，兩人熱情握手。經此后的多次交談，王牧師與這兩位國際友人結為親密朋友。

董健吾與斯諾、馬海德接頭的第二天，即去拜會張學良將軍，通報經宋慶齡夫人的推薦、中共中央邀請的兩位外國朋友現(xiàn)已到達西安，請求張將軍指派座機將他倆安全送往蘇區(qū)。張將軍說：“駕駛我專機的是美國飛行員，要將兩個外國人送往蘇區(qū)，而又沒有乘飛機返回來，肯定會引起飛行員的好奇，乃至懷疑，弄不好會走漏機密的。那就容我想出個萬全的辦法吧！

過了幾天，董健吾在一位東北軍年輕副官的陪同下，來到斯諾和馬海德居住的房間，興沖沖地對兩位外國朋友說：“咱們去西安郊外的漢朝未央宮遺址，隨便游覽放松一下吧。”當四個人坐進汽車后，即見到一位戴著墨鏡，身穿華貴中山裝的“國民黨官員”坐在車里，一句話也不說，直至到達未央宮遺址，再共同走到山坡上，那位神秘“官員”方才摘下墨鏡，并主動開口對斯諾說：“您見過我的照片。”隨之又拍著胸膛慢慢地說：“我是鄧——發(fā)。”斯諾當即震驚了，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同鄧發(fā)歡笑握手。因為斯諾早就聽說鄧發(fā)乃是中共秘密警探的負責人，蔣介石曾懸賞5萬大洋，要鄧發(fā)的腦袋，而他本人卻根本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也從來不將敵特放在眼里。當鄧發(fā)與斯諾、馬海德并肩散步交談時，鄧發(fā)親切地說：“我代表黨中央對兩位國際朋友不辭辛苦前往蘇區(qū)，表示熱烈歡迎和誠摯慰問。現(xiàn)已同王牧師商談好行動計劃，不久即可到達蘇區(qū)，在那里你們將會受到黨中央領導人和各界人士的熱烈歡迎。”

兩天后，王牧師陪同斯諾、馬海德乘坐一輛轎車向西安城外開去，一路上因王牧師手中持有西北“剿總”的特別通行證，暢通無阻地通過了哨卡林立、警戒森嚴的禁區(qū)。到達郊區(qū)，斯諾和馬海德即換乘等候在那里的軍用卡車，然后同王牧師緊緊擁抱話別，互祝珍重好運。一個星期后，二位國際友人安全抵達陜北安塞百家坪，受到周恩來等同志的隆重歡迎，并接受毛澤東的接見。斯諾開始對蘇區(qū)進行多方面的訪問、調查，很快寫出了《紅星照耀中國》，即公開出版的《西行漫記》。這本書首次向西方世界公正地介紹了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為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為民族解放而英勇奮斗、的紅色中國，對于擴大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影響，做出了重要貢獻。

馬海德則以其精湛的醫(yī)術，奔赴抗日前線為紅軍指戰(zhàn)員治病療傷，業(yè)績極其突出，直到全國解放后依然長期留居中華人民共和國。

1937年，“八·一三”淞滬抗戰(zhàn)失敗，日寇占領上海后，在日本侵略者與汪偽勾結反共的嚴峻時刻，中共地下黨領導機關退入上海公共租界里，接著又連續(xù)遭到破壞。上了敵特黑名單的地下黨員，分批撤往蘇區(qū)，使中央特科的領導機關也隨之縮小，領導人數(shù)次更換。作為與特科機關只是單線聯(lián)系的董健吾，因為沒有暴露地下黨員身份，還是留在上海繼續(xù)隱蔽斗爭，但是牧師不能再當了，松柏齋古董店的地下聯(lián)絡點也必須關閉。后來，董健吾經過上海地下黨組織領導人潘漢年的批準，暫時停止一切活動，只身去偽中央警官學校當教員。遺憾的是，時過不久，因單線聯(lián)系的領導人潘漢年回到蘇區(qū)工作，董健吾也就同黨組織失掉聯(lián)系了，無怨無悔地孤身在敵偽統(tǒng)治下。但他仍然適時利用職務上的方便，搭救釋放十余名被俘的新四軍戰(zhàn)士，使他們重返新四軍中繼續(xù)抗日斗爭。

抗戰(zhàn)勝利后，國民黨統(tǒng)治上海時期，董健吾參加了“民革”。1949年4月，董健吾去到蘇州，說服國民黨蘇州城防司令厲百川率兩個旅起義，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順利包圍大上海，立下了首功。

新中國成立后，董健吾并沒有向黨組織表功請賞，沒有出任公職，而是當個推拿醫(yī)生，生活于上海平民百姓中。哪曾想，不幸事又落到他身了。1955年，董健吾因受“潘漢年與楊帆事件”的牽連，竟不明不白地遭兩年關押之苦，后經取保候審方得自由。

1960年，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重訪中國，在北京中南海受到毛澤東主席的親切接見。在交談中，斯諾回憶起當年初次去陜北，曾得到“王牧師”周密妥善的護送，但不知“王牧師”今在何處。由此之后，中央領導人決定要查找這名“王牧師”。

1961年2月7日晚，在中共上海市委招待處的宴會廳里，董健吾受到30多年前的老上級、中國人民解放軍大將陳賡親切接見，共敘往昔革命征程。陳賡鄭重告知董健吾：“我是奉中央領導同志委托，前來看你。你過去的一些問題，經研究已決定由中央承擔，現(xiàn)在安心等候人民政府安排吧。”

約一個星期之后，上海市長柯慶施告知董健吾：“每月按機關11級標準，發(fā)給生活費200元。由市委出面，安排一次家庭會議，讓孩子們了解你的過去和現(xiàn)在。再分一處樓房，因妻子鄭蘭芳已經故去，就同孩子們共同居住，安度晚年。”董健吾表示領受國家11級干部待遇之外，再不要房子了，依然居住于他的小屋里。孩子們早已理解老父，所以也無需召開家庭會議。董健吾還向毛主席和黨中央表示，要再以晚年余熱，為黨的事業(yè)再做些力所能及的貢獻。

1970年12月12日，我黨在隱蔽戰(zhàn)線上的杰出勇士、紅色傳奇牧師董健吾，在上海患病故去，終年79歲，安葬于上海龍華烈士陵園。他的英勇業(yè)績光載史冊，永遠鼓舞著革命后來人奮勇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