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洪蓮
那是1964年,我還在芝加哥工作。與我同公司的一個家伙得到了一對1963年芝加哥出品的純革制造的美國國家標準橄欖球(這一年美國國家體育學會把芝加哥熊隊評為橄欖球歷史上最偉大的球隊),他打算把這對特殊意義的橄欖球賣個好價錢。當時,我的第一個孩子即將出生。我買下了一個橄欖球,把它作為迎接我的兒子“從醫院歸家”的禮物,這實在是非同一般的玩意兒。
幾年后,小湯姆像所有到處翻箱倒柜的五六歲的小家伙一樣,在車庫翻箱倒柜的時候碰巧倒騰出了那個橄欖球。他問他能拿著它玩嗎。我按照他能理解的意義對他解釋說,他還太小,不能鄭重其事地玩這個非同一般的橄欖球。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相同內容的交談我們又進行了幾次,不久,這樣的請求就日漸勢微了。
第二年秋天,看了一場電視橄欖球轉播后,湯姆問:“爸爸,記得你放在車庫里那個橄欖球嗎?我現在可以用它和朋友們玩了嗎?”
我想了一下,回答道:“湯姆,你不明白。你不能跑到外面去把一個1963年芝加哥出品的純革制造的美國國家標準橄欖球隨隨便便地到處亂扔。我以前對你說過:它是非同一般的。”
終于,湯姆不再提類似的問題了,但他始終在心里惦記著。幾年后,他告訴他的弟弟戴維,那個非同一般的1963年芝加哥出品的純革制造的美國國家標準橄欖球就保存在車庫的某個地方。一天戴維來找我,問他能拿那個非同一般的橄欖球玩一會兒嗎?這在我來說簡直是歷史重演,但我還是又一次,耐心地解釋說,你不能把一個這樣珍貴的橄欖球拿到外面去隨隨便便地到處亂扔。
但現在它已經不再非同一般了。
我獨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車庫里。孩子們已經離開家很久了。我驀地意識到這個橄欖球從來就沒有非同一般過。只有在孩子們該玩的時候把它玩弄在手掌之間,它才是非同一般的。我錯過的,那些寶貴的稍縱即逝的時光永不再回頭了,而我只留下了一個橄欖球。這都是為了什么呢?
我把這個橄欖球拿到對街,送給一戶有孩子的人家。幾個小時后,我從窗戶望出去。他們拿著那橄欖球在水泥地上又是扔,又是擲,又是踢,又是撲的。
現在它真正地非同一般了!
(馬玉良摘自《做人與處世》2005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