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公司的大良這個月接到的第三張結(jié)婚請柬是張順的,張順中專畢業(yè)后與大良他們一道進(jìn)了飛天公司,是這批哥們中最遲一個結(jié)婚的,大良的兒子都讀小學(xué)一年級了。張順因長得矮,只有一米六三,加上家里窮,一拖就三十好幾了。張順老家在農(nóng)村,老爸早亡,家里有個病歪歪的老娘,還有個讀書的弟弟。
大良接過張順遞過來的請柬,拍著張順的肩膀說:“慶賀慶賀。”“張順,不聲不響的啥時談的對象?也不讓哥們見見。”老八陰陽怪氣地說。老八、大良和張順是讀中專時的室友,老八最小,以擅捉弄人著稱。張順憨厚地笑笑:“到時候你就見到了,山里姑娘,叫小蘭,挺怕羞的,婚禮上還要哥們手下留情啊!”
兩天后張順的婚禮在雙牛大酒店舉行,一共擺了十多桌酒,大良、老八他們這幫哥們就占了一半的位子。新娘確實(shí)是個山里妹子,雖然穿著新衣,但看上去還是顯得土氣。婚宴接近尾聲,新郎新娘向客人們敬酒。當(dāng)張順和小蘭敬到大良、老八他們這桌時,老八非要小蘭喝下一杯白酒、醬油、醋等混合的“雞尾酒”,小蘭抿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張順要代小蘭喝,老八嚷著:“不能代!要么當(dāng)眾來三分鐘的長吻,可免喝這杯‘雞尾酒’。”
張順悄悄地對小蘭耳語了幾句,便將臉貼在小蘭臉上象征性地親吻了一下。小蘭一下羞得滿臉通紅。大良說:“行了行了,老八你就放他們一馬吧!”
酒席結(jié)束后,大良、老八他們又騎車去張順家鬧洞房。張順家在郊區(qū),離市區(qū)五六里地。張順的新房在自家的老房子里,家具、家電都是舊的,只是被褥是新的,墻面也粉刷一新,像個辦喜事的樣子。張順說,他娘又生病住院了,叫他將婚事早點(diǎn)辦了好沖沖喜,所以匆匆忙忙的沒怎么準(zhǔn)備。
“雖然條件差了一點(diǎn),洞房還是要鬧的。”老八當(dāng)仁不讓地?fù)?dān)當(dāng)了鬧洞房的總指揮,“第一個節(jié)目,‘瓊漿玉液’!”老八倒了一杯可樂遞給小蘭。所謂瓊漿玉液,是讓新郎躺在幾張拼在一起的凳子上,新娘則站在另一張凳子上,將可樂含在嘴里慢慢吐出,新郎用嘴接下。這個節(jié)目對小蘭來講難度不大,只是苦了張順,可樂淋得張順滿臉都是,樂得大家笑彎了腰。
一會,老八出了第二個節(jié)目“龍鳳戲珠”。這個節(jié)目是讓新郎新娘面對面站著,將一個蘋果放在兩人肚皮中間,兩人頂著蘋果慢慢往上蠕動,而手垂著不能動,一直要將蘋果移到嘴巴上咬住為止。這個節(jié)目難度很大,每次都是張順往前頂,小蘭往后退,蘋果掉在地上,試了幾次都是如此。“小蘭,你要配合嘛!你咋不配合?”老八在一邊嚷著。張順一時性急,一把抱住小蘭,身體拼命往上蠕動,小蘭叫了起來:“來真的了?俺不來了!”說著她掙脫了張順的摟抱,哭著跑出去了。
大家頓時呆住了!“張順,你還不趕快把小蘭叫回來!”大良說。“隨她去,她肯定是到她娘那里去了。”張順臉色發(fā)青,點(diǎn)上根煙在一旁抽起了悶煙。老八他們一看情況不妙,一個個溜之大吉。
大良沒有走,他覺得小蘭和張順的舉動反常,肯定有隱情。果然,張順開口了:“良兄,我對不起大伙,我和小蘭是假結(jié)婚。”“咋?你咋開這種玩笑?!”大良呆住了。
原來,張順老娘膽結(jié)石住院開刀,要幾千塊錢手術(shù)費(fèi),張順平常日子就過得緊巴巴的,哪拿得出錢?因此張順就想了個辦喜宴收份子的主意。
“良兄,這十多年來我少說也有一萬多元的份子送出去了,我想趁機(jī)收些回來,好付我娘的手術(shù)費(fèi)。”張順說。“你咋這樣搞呢?有難處你不會向大伙借嗎?”“借錢是要還的,我哪還得出呀!”張順眼里含著淚說。
“那小蘭是咋回事,她是你租來的?”大良問。“不是,”張順說,“小蘭的媽也是膽結(jié)石開刀,與我娘住一個病房,小蘭是來服侍她娘的。她家情況更糟,只向親友借了幾百元,早用光了,我又想辦法借給她幾百元,三天就沒了。兩位老人躺在病床上唉聲嘆氣,我看著焦急,我想有個一萬塊錢就能解決兩位老人的手術(shù)費(fèi)了。我把辦喜事收份子的主意一說,兩位老人都贊同,小蘭為了救她娘,也同意了。”
“唉……”大良沉重地嘆了口氣,“這也太荒唐了……”■
(責(zé)編:非本 圖:張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