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凌晨,王麻桿在賭場輸得身上僅剩下一條短褲衩,只得耷拉著腦袋回家。正走著,突然看見前面有一個挑擔早行的老漢,為了弄點錢扳本,王麻桿把心一橫,從路邊撿了塊尖利的石頭,悄悄地跟了上去。
跟蹤了一程,王麻桿正不知如何下手,那老漢突然身影一晃,走進了一片松樹林。王麻桿心中竊喜:這片松樹林路窄林密,此時路上又別無他人,等會兒他只要把手中的石頭往老漢的后腦勺一頂,那老漢還能不乖乖掏出錢來!這么一想,王麻桿緊攥著石塊,加快腳步追進了松樹林。
松樹林里一片寂靜,微明的晨色中,只有老漢和王麻桿的腳步聲在輕輕地響著。那老漢仿佛壓根兒就不知道身后還跟著一個人,王麻桿離那老漢越來越近,可他卻越來越沒信心:那老漢身體硬朗,雖然挑著一副沉甸甸的擔子,可腳步卻非常穩健,腳步踏得路面咚咚作響;自己骨瘦如柴,手飄腳虛,交起手來,自己肯定不是對手,豈不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罷罷罷,這劫老子不打了,還是回家睡覺去吧。
主意一定,王麻桿立即把手中的石頭往路邊一扔,身子一轉,就要打道回府。不料就在這時,忽聽“撲通”一聲,緊接著傳來老漢痛苦的呻吟聲。王麻桿扭頭一看,只見老漢跌倒在小路上,雙手捧著一只腳直嚷嚷,看樣子傷得不輕。見此情景,王麻桿咧嘴笑了,立即放棄了回家的念頭,放心大膽地朝老漢走了過去。老漢一見王麻桿,就像遇見了救星,一邊打著手勢,一邊“嗚哩哇啦”地嚷個不停。哈,原來這老家伙是個啞巴呀!王麻桿更加放心了,在老漢身邊蹲了下來,跟著肆無忌憚地在啞老漢身上亂摸起來。可摸遍了啞老漢身上所有的口袋,竟連一分錢也沒有找到。王麻桿自嘆倒霉,正要拔腳開溜,無意之中看見了擱在路上的那副擔子,仔細一看,眼睛登時亮了:喲,這不是一擔油桶嗎?他迫不及待地揭開桶蓋一看,哇!板板正正的滿桶茶油!這茶油就是錢呀!王麻桿嘴都笑歪了,腰一彎,挑起茶油就要走人。啞老漢見狀,掙扎著上前阻攔,王麻桿抬腿一踹,啞老漢立刻“咚”的一聲栽倒在地。王麻桿得意地說了句“拜拜”,一陣風似的走出了松樹林。
天色越來越明,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盡管這擔茶油有一百多斤,但王麻桿渾身是勁,因為今天正好是楓林墟大集,把這擔茶油一挑到集市上,錢不就來了?如今市面上的茶油已漲到15元一斤,這擔茶油一出手,一千多元錢就進了他的腰包,他又可以進賭場過把癮了!王麻桿越想越來勁,一口氣走了五六里地,連身上那件短褲衩被汗水濕透了也渾然不覺……
不知不覺間,楓林墟到了。王麻桿挑著擔子剛要進入集市,冷不防肩上的扁擔被人一把按住,隨后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小兄弟,你跑得可真快呀!”王麻桿回頭一看,登時傻了:那個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啞老漢!王麻桿驚恐地放下擔子,嘴唇哆嗦著問:“原來……你既沒受傷,也不是啞巴?”老漢捋著髭須笑道:“你這不是廢話嗎?”“那你為啥裝傷賣啞?”老漢嘿嘿一笑:“我不這樣做,你小子會上套嗎?其實,我早就發覺你鬼頭鬼腦地跟在我身后圖謀不軌了,老漢我挑著擔子正有點嫌累,于是就跟你開了個玩笑,讓你幫我把茶油挑到集市上,說起來我還得好好感謝你呢!”“老東西,原來你把我當騾馬使呀!看揍!”王麻桿惱羞成怒,邊罵邊揮拳直搗老漢胸口,老漢伸手接住王麻桿的拳頭,用力一捏,王麻桿立刻疼得齜牙咧嘴,直喊饒命。老漢正色道:“實不相瞞,我年輕時曾練過幾年武術,仗著有些功夫劫人錢財,最終遭受牢獄之災。今天我不想讓你步我后塵,才設計懲戒你,以達到挽救你的目的。可你小子不但不謝我,反而恩將仇報,真是不可救藥!”王麻桿自知理虧,連忙自扇耳光道:“我糊涂,我該死,我今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饒我這一次吧。”老漢這才放開王麻桿的手道:“我今天念你只謀財不害命,認錯態度又好,就給你一次改過的機會。如若再犯,決不輕饒!”王麻桿磕頭如搗蒜,說了句“多謝教誨”,然后一溜煙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