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友俱樂部,我居然對他一見鐘情。可惜濃情蜜意的三個月后,他卻突然人間蒸發,原來那場愛情真是恍若一場夢啊。
其實,當時純粹是因為生活無聊,所以經朋友介紹去了單身俱樂部。據說那里有很多帥哥美女。我不信,交了兩百元會費,將自己融入一堆陌生人的泡沫中。想想自己都已經29歲了,臨近奔三的年歲,恐慌感日漸逼近。第一次參加俱樂部,做游戲不過半小時,我就發覺有些了無生趣,起身便走。走了幾步,身后傳來聲音:“小姐!你的傘!”
一個男人追過來,手里拿著我的花傘。他有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我發覺他眼神的溫度仿佛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燒得我渾身發燙。那一瞬間,我居然有些尷尬,接過傘,道謝,趕緊轉身盡快離開。大概緊張,大概是高跟鞋的問題,大概是轉身速度過快,大概是路面太滑……那時我居然一個趔趄,差點滑倒。幸好他及時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力氣好大,幾乎弄疼我了。可是我并不急于讓他放手,因為力量的征服讓我不容回避,我幾乎迷戀這種剎那之間的支撐或者占有。難道我遇到了一見鐘情?那幾乎是天方夜譚一般的好事,如何會在那三秒鐘內一觸即發?
待扶正我,他放手了:“不要緊吧?沒扭傷吧?”
我明顯感覺到疼痛隱隱在發作,估計表情已經不自然了。他看出來了,馬上殷勤地說:“我開車送你回家吧。”
雖然他的語氣是誠摯的,但是這令我很慌張。我立即對他擺手:“不,不用了……謝謝。”我變得語無倫次,仿佛所有的秘密都被洞穿。甚至沒有與他道別,我就故作無恙,優雅地打開傘,離開了這次事發地點。
后來我知道這個男子叫程遠,25歲,在IT公司做技術支持,據說為人熱情,很有人緣。莫名其妙,為了這樣一個一面之緣的男人,我居然會隔三岔五地去單身俱樂部。有時在人堆里,遠遠地看著他,似乎有種偷窺滿足之感。
某天晚上從俱樂部回來已經是深夜10點,匆忙回到一居室的家中,空氣中沒有煙草的味道,證明我的老情人沈應良尚未到來。我把自己扔進沙發,回想著程遠曾緊緊抓住我胳膊的那一幕,仿佛那股力量猶存。不知不覺中竟入夢鄉,直至沈應良將我喊醒,盡管睡意朦朧,盡管我想繼續沉醉在剛才的美夢里,但是沈應良卻不容分說地把我抱進浴室,他異常亢奮,鴛鴦戲水是我們必然的前奏。
恍惚之間,我居然把他想象成年輕有力的程遠,此刻我正在與他極盡纏綿之事,這種意淫讓我忽然很興奮。但沈應良畢竟不是程遠,他已是年近五十的男人,在床上有些力不從心。我的感覺剛被調動起來,他就over了,然后倒在一旁,兀自沉睡過去。我卻怎么也不能入睡,呆呆望著天花板,反復問自己,日子是否就這樣一成不變地過下去?
說起來,我在一家公司做財務,生活一直不緊不慢,空閑之余,心里時常會有隱隱的痛,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得了什么心臟病。近來一直做同樣一個噩夢:在懸崖邊飛奔,不敢回頭,跑得氣喘吁吁……
次日清晨,沈應良醒來后,他掏出一個制作精美的小禮盒,拿出一枚鑲有鉆石的鉑金戒指,鄭重其事地戴在我右手的無名指上。然后深情款款地向我表白:“這兩年讓你受苦了,既不能給你名分,又不能常常陪在你身邊。但是你要知道,我是愛你的。在我心里,我早就把你當作我老婆了。”也許,我該落兩滴清淚渲染一下氛圍。可是我沒有,我一點都不感動。
后來,我幾乎像上癮一樣,每周都去俱樂部兩三回。漸漸地,我發現了程遠出現的規律,一般是周末8點到10點,其他時間則不確定,大概按他的行程調劑。我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還沒來得及叫侍者,他已經走了過來。把手中的酒放在我面前,“今天我請客。”
“為什么?”我不解地問。
“因為這杯酒能代表我這幾天的心情。它和這杯酒同名,都叫做‘思念’。已經習慣了每天在這里遇見你,而你卻突然間消失了,一連幾天看不到你,我真的很擔心你。幸好今天再次遇見你,不然我真的要去張貼尋人啟事了。”他的口氣不像說謊。其實距離我們第一次見面不過一個月。我見過他至少有七八次。只是不知道他注意到我出現了幾次。我埋下頭把一杯酒一股腦灌進嘴里,里面有咸咸的,澀澀的味道。
此后。我們開始了約會。他基本上每天12點利用午休時間和我通電話,睡覺之前必然會給我發幾條短信。或者我們在msn上說話。他漸漸變成了我的生活內容之一,從1%變成90%。
但每次我讓他送我回家。到了家門口,我卻沒有勇氣讓他進屋。因為我不知道后面發生的內容會導致怎樣的結果。有一次,我低頭不語,可是他還是看見了我的淚,他小心冀翼地捧起我的臉,用舌尖吻去我的淚。在這一剎那,我渾身都在顫抖。心想,難道真是有愛有情了?
相戀兩個月后,我們參加了俱樂部的旅游活動。在那個遠離都市喧囂的美麗度假村,一個小巧典雅的房間,用屏風簡單一分為二。入夜后,我和程遠躺在屏風的左右。說起來,我們只是這個交友俱樂部旅游團里唯一的情侶,在8小時的游歷中以最快速度燒起了熱戀的熊熊大火。
面對這樣一個英俊的男人,我的欲望不可抑制,它有放肆燃燒的沖動,在內心深處,我聽到巖漿正在山口蠢蠢欲動,立即有噴發的能量。我甚至期待著有什么意外能在那時那刻立即發生。哪怕是一只蟑螂的出現都可以有海嘯的大驚動。但是那邊始終沒有動靜。我不甘心,用手指輕輕彈打著屏風。
“還沒睡啊?”程遠的聲音在空中異常清晰。接著我聽到打火機“啪”的聲音。一秒鐘后,我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于是,我一絲不掛地走向程遠,扳過他的肩膀溫柔地說:“人生苦短,為何不及時行樂?我想你要我。”然后,我把火熱的唇貼緊他的唇,整個身子蛇一樣滑進他的懷里。大火瞬間把我們全部吞沒,世界開始紅光通透……
沈應良依然忙碌,偶爾會過來看我。很少過問我的生活細節。我想兩年以前,我瘋狂地愛上他,是因為他的某種體味。后來,就是情欲的反復,心情的喜怒無常。就在我日漸枯萎的時候,程遠的出現好像一根救命稻草。
在我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他會對我噓寒問暖,叮囑我記得吃藥;晚上一個人在家寂寞的時候,不管多晚,他都會在電話里陪我聊天;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陪我一起散步,聽我訴說苦悶。天氣晴朗時,程遠會約我一起去郊外放風箏,去公園賞花,去海邊看日出。我的生活因為有了程遠而變得充盈而豐富多彩。
與沈應良相比,程遠顯然更懂得品味生活,更懂得關心和體貼女人。他每次出差,都會給我發些很浪漫很有詩情畫意的短信:每個月圓時分,我都愿意陪你看月亮,因為它會幫我傳遞千山萬水的思念!
晚上,他還一個人偷偷地跑出去給我買禮物,回來后,他會像孩子似地換上一身新裝來給我送禮物……
可是,沈應良每次離開后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凈了,偶爾才會接到一個電話,內容無非是通知我什么時候他會來過夜。程遠常常送我回家,但每次都只送到樓下,他就和我擁抱一下,然后轉身就走。因為他知道我不會請他進屋坐。
那一次就在他即將消失在樓梯口時,我用盡力氣喊他:“程遠!”他停住,走回我面前。我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他,“留下來陪我,好嗎?”他猛地抱緊我,瞬間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劇烈而有節奏。他的胸膛堅實寬厚,他的手臂年輕有力,他的一切都讓我著迷。我閉上眼睛,貪婪地聞他身上的氣味,淡雅而迷人,與沈應良完全不同。時間似乎瞬間停止了片刻,他喃喃自語,但我聽不清……我緩緩睜開眼,用夢游般的語氣問:“你想我嗎?要我嗎?愛我嗎?”
他輕撫我的頭發,溫柔地說:“親愛的,你就這樣跟著我過日子,好嗎?那個男人不合適你。”我終于知道紙包不住火。他終究發現了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他見我沉默不語,又輕搖我。我知道他的話如春雨,一點一點滲入我枯槁的心田。我的心瞬間柔軟了,像棉花糖一樣,又甜又柔。我微笑著點頭。
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把我擁得更緊。我仰起臉,便可以觸到他性感的鼻尖。他的鼻息吹在我臉上,癢癢的,讓人沉醉。我閉上眼等待著。好一會兒,終于落下一個吻,就在額頭上,輕輕的。
“好好休息吧。做個好夢。”
我們的愛情就這樣開始真正地落地生根發芽,從原來騰云駕霧的半空中,好像很踏實地掉入了泥土。
某日,沈應良突然發呆似的盯著我的臉。他說:“你怎么越來越年輕漂亮了?你該不會養了小情人吧?”
我連忙否認:“哎喲,我都是你的小情人了,哪有資本去養別的男人?”
沈應良攬我入懷,“你永遠是我一個人的小妖精。可不許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否則……”
未等他說完,我便用熱吻封住了他的唇。我不想聽,也不敢聽。雖然厭倦了與沈應良在一起的生活,但是卻不敢想失去他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樣子。因為生活有時慣性太大了,一時難以抉擇,就像溫水里的青蛙,時間長了,一來沒了力氣跳躍,二來已經麻木。
就在我遲疑不決,還保持原態,繼續與沈應良保持著情人關系的時候。程遠卻不知不覺地消失了,終于有一天,他的手機打不通,然后是關機。但是我每隔一天就會去俱樂部,叫上一杯“思念”雞尾酒,靠窗臺邊坐著,內心積聚了渴望,希望一回頭能看到他,時刻等待驚喜或奇跡發生。但是每次失望都如藤蔓爬上心頭。他始終沒有來!整整100小時的空白之后,我日漸失望以至于絕望。后來,我才知道他去了法國,不知道是公派還是留學,也不知道多久以后回來……程遠就像一幕甜蜜的愛情劇一樣,剛開了頭卻意外地收場。可惜他還沒通過我預設的三個月試用期,就突然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難道他只是一個幻夢,如今夢醒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