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翻古籍,看到《資治通鑒》中有這樣一則故事:漢安帝時,蘇章當了冀州刺史,他有個老朋友時任清河太守。在巡察中,蘇章發現這位朋友嚴重貪贓枉法,于是令其手下備了一桌酒席,兩人共敘平生友誼,十分高興。這位太守更是喜不自禁地說:“人皆有一個天,我獨有兩個天!”蘇章聽了立即言明:“今昔與故人飲者,私思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敝人只有一個天。”果然,蘇章便將這位自稱有“兩個天”的太守依法治罪,從此,也就“州境肅然”。
之所以對這則故事感慨萬千,是因為筆者發現近年來在反腐斗爭中,被查處的腐敗分子中有一個“通病”。案發前他們大都自我感覺良好,總認為自己頭上有“兩個天”。例如原廣西玉林市委書記李乘龍,按說他應該清楚中國沒有特殊公民,無論其職位多高,靠山多硬,頭上都只有“一個天”。而他卻和那位清河太守一樣,天真地認為自己頭上有“兩個天”。“一個天”是大家的天,是黨紀國法;“一個天”是自己的天——“保護傘”。因此,他案發之后,心有僥幸,一方面百般抵賴,死不認罪;另一方面又偷偷往外捎書帶信,盼著另“一個天”施加保護。山西省臭名昭著的“三盲院長”姚曉紅則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一貫胡作非為,卻恬不知恥地說:“我的話就是法。”當他得知受害人要上告他時,竟大言不慚地說:“告吧,我在省、市都有人。”“告吧,無非是讓我多認識幾個朋友,多幾個保護我的人!”
綜觀腐敗分子釀成悲劇的致命點,就是錯誤地認為自己頭上有“兩個天”。他們頗像某些江湖好漢,一是眼睛向上,尋找靠山,誰和自己沾親帶故,誰能決定自己的前途命運,就拍誰的馬,敲誰的門。二是巧設圈套,拉人下水。今天送你手機,明天送你電腦;今天請你洗桑拿,明天請你進歌廳;發了財有你一份,找到小姐也是“你有我有全都有”。三是狐假虎威,恣意妄為。自認頭上有了“兩個天”后,膽子就越來越大,別人不敢收的錢、不敢干的事,他都敢收、敢干,還動輒揚言“我頭上那個天,永遠塌不下來,一旦有事找他們,一句話就能擺平。”
實際上,日常生活中,“保護傘”是保護了一些人。但實踐也證明,“這個天”能保護一時,卻保護不了一世。像李乘龍,原以為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府原副主席徐炳松是他的另“一個天”,豈料,“拔出蘿卜帶出泥”,到頭來,這個“天”不僅沒有保護了李乘龍,連自己也跟著進了高墻之內。
回頭再看,還是冀州刺史蘇章的為人更可敬。朋友歸朋友,公案歸公案,人的頭上只有“一個天”,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近年來,一批高官被依法嚴懲,有的被送上了斷頭臺,不更說明了這個問題?通過嚴懲這些腐敗分子,也使人們進一步認識到,人人頭上都只有“一個天”,一個晴朗的天,一個公平的天。所謂“兩個天”,只不過是一些人的一種幻覺和妄想罷了。我們的黨員領導干部只有走出這種幻覺,拋棄這種幻想,從嚴自律,才能避免那些腐敗分子“人仰馬翻”的悲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