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不覺參加工作已近半年時間,到了寫年終總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遠離了那令人懷念的學生時代,看著學校網站的BBS里師弟師妹們激揚的文字,我的心隨之不羈起來,直到屏幕上彈出“連接已斷開,是否重新連接”的對話框,我才如大夢初醒,面對“該頁無法顯示”的瀏覽器,淚流滿面。
大四愚人節那天我簽下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合同,接下來的日子近乎蒼白。寫畢業論文的過程演繹成了上網搜索、復制和粘貼的反復。為了使自己不至于在無所事事中過于沉淪,我開始了一個社會科學項目的調查。在那段時間里,我過著無聊而有規律的生活,白天泡在自習室里,傍晚在校園廣播響起的時候準時奔出教室沖向食堂,晚上聽音樂,彈琴……
誰知這一來,竟到了7月。無情的歲月啊,不等我們療好心情的傷就把我們帶到了分別。
7月的校園猶如戰爭過后般狼藉,喝酒、留言、哭、賣掉自己帶不走的東西,成了畢業前最后幾天的安排。校園里陸續出現拎著大包小包的身影,小樹林里的哭泣聲一天比一天凄慘,河邊的吉它聲和口琴聲一天天靜下來了,與小商販們的討價還價顯得心虛無力,校園的廣播里反復播放著《青春》,深夜的女生樓下幾個長發男生大聲地喊著:
“那里有你的幸福嗎?你的理想到哪里去了?……”
我也整天奔波于校園里各個未曾到過的角落,送走了與我朝夕相處了四年的室友后,我默默地回到宿舍開始打掃衛生,我要把宿舍收拾得干干凈凈才能離去,這是我們最后的約定。
天亮了,我把宿舍做了最后的檢查之后背上了行囊,關上門,鎖好,把鑰匙小心翼翼地收起,轉身離去。
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像我送別人離去一樣,同學們搶去我所有的行李和我一道走向車站,在那里還有一批一直等在車站送行的同學,他們都堅持著要最后一個離去。在長長的站臺上,我們像電影情節里一樣彼此擁抱道別,在火車開動的瞬間,我們不堪一擊的理智和矯揉造作的輕松終于抵擋不住那煞人的離愁,我們把雙手放在車窗上彼此感應著,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任眼淚沖刷著我們并不成熟的臉,就這樣淚濕了我的旅途。我開始貪婪地呼吸,因為這風里曾經傳遞和保存著我們的默契。一位和我同行離開的同學還在拿我的T恤擦著紅腫的眼睛,直擦得一臉五彩斑瀾,因為那上面有我全部同學的簽名。
別后的日子平淡如水。除了偶爾同學的電話會喚起我對大學生活無限雋永的懷念外,更多的點點滴滴已開始如黑白照片般褪色泛黃。或許多年以后,連最后的記憶沉淀也將被現實覆蓋。周末在自己的房間里鼓起勇氣換上牛仔褲時,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猶如一個失去青春容顏的女人拼命地往臉上涂著胭脂以粉飾蒼老般驚恐不安。晚上的時間依舊習慣了聽歌彈琴,只是再也不敢大聲地唱出聲來,因為我知道,我的聲音已不再動聽,我的手指也不再飛揚。
這就是我們所經歷的青春洗禮。我們用自己的思維感悟、體驗來揮霍著我們的人生,然后成長或為之付出代價,但我們無悔。因為這一路走過,我們收獲了一行囊的感動。
我們迷惘因為我們無知,我們失落因為我們年少,終究有一天我們會長大,老得連日記都不敢去看。但在這遠離校園的異鄉,我躲在被窩里靜靜地看著窗外車來車往,依舊會想起那首歌:
“青春的花開花謝/讓我疲憊卻不后悔/四季的雨飛雪飛/讓我心碎卻不堪憔悴……”
(潘 婕摘自《中國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