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說一個世紀前的天鵝湖畔可謂“水凈鵝美”,那時的“鵝”或多或少是有些富態的。她們羽翼豐盈,揚首飲酣之際可愛的雙顎若隱若現;她們靜時豐腴、動則優雅、立則嬌俏、轉則輕靈,那“一顰一笑”曾傾倒了無數慕名而至的“游客”,而隨著“天鵝的故事”傳遍世界的,則是如夢如幻的芭蕾神話。
一百多年過去了,天鵝湖畔的“游客”依然絡繹不絕,天鵝湖畔的“故事”仍然長演不衰。與從前不同的是,來往的人們對“故事”早已耳熟能祥,能夠使得人心所向的,則是那越演越美、越立越高、越飛越輕、越轉越快的“鵝”。
忽然之間有個假想,如果最初的“鵝”與現今的“鵝”同臺獻藝的話,將是怎樣一番景象?同樣的音樂與同樣的動作,在兩個時期的“鵝”身上展開對比,會讓觀眾作出什么樣的反應?
這個假想的基本實現還得依賴于音像設備的發展,當兩個時代的“天鵝”翩躚在各自湖邊的時候,那最初的“鵝”的光輝竟然同它的時代一樣,褪去了顏色。在后輩們的對比之下,它雖然優雅,卻已不夠輕盈;雖然靈動,卻已不夠舒展;雖然嬌俏,卻已不夠飄然……讓人忍不住揣測,憑那時舞者的身形與舞法,若是到了現在的舞臺之上,恐怕將一籌莫展、一文不名。
即如偶爾讓人疑惑的德加筆下那些“芭蕾女舞者”的形象,與現今人們意象中的女舞者的形象,也總是難以重合一樣。因為即便是繃直了腳尖,穿著緊身白紗裙,她們那稍嫌豐滿的身段與略顯圓潤的線條,離如今人們已經習慣了的“芭蕾仙女”的摸樣,已相去甚遠。
生活在當代的所有人,一旦在腦海里去勾勒“芭蕾仙女”的形象,必定是一個有著“優美的頸脖”與“修長的四肢”、“挺立的肢體”與“優雅的舉止”的舞者形象,她們必定行動起來象飄、旋轉起來象飛、柔媚起來似水、歡快起來如風……這些秉性定然將她們與常人分離開來,而授之以“女神”的桂冠。
而當人們立于現代往回看,當歷代女神的影像歷歷在目時,方能察覺到,如此優雅的身體,迷人的情態,并不是生來就有的。如今展現在人們面前的芭蕾神話,讓人們如癡如醉的芭蕾精靈的身后,有著漫長而艱辛的歷史。試想從腳尖上立起來長幾厘米、躍入空中離地面高幾厘米、旋轉姿態優雅幾分、旋轉速度快幾拍,這些從身體到技巧上的“進化”,根本就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
如此一來,當我們再看“新舊天鵝”同臺獻藝,再將德加筆下的舞者與當代舞者并現的時候,除了看到“不同的天鵝”與“不同的舞者”之外,隱藏在它們之后的那段進化過程,或將更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