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2000年3月8日南昌市郊的一聲似乎并不震耳的槍聲,原江西省副省長胡長清在一片枯草地上伏法,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截至當時因腐敗犯罪被判處極刑的惟一省級高官。
胡長清從一個黨和政府的高級干部,墮落成為一個索賄受賄544萬元,行賄8萬元的罪犯。他從一般的利用旁門左道搞錢,發展到瘋狂索賄受賄,從和良家婦女發生不正當兩性關系到包養情婦,狎妓嫖娼,恣意攫色。他人生的航標是怎樣傾斜的呢?讓我們看看他的人生軌跡,就不難得出答案了。
一 風雨人生路
時針倒轉。胡長清1948年陰歷9月15日出生于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區黃土店鎮的一個小山村,從小十分貧寒,如今還健在的母親郭九菊還是個小腳女人,已九十五歲,而父親在1960年困難時期因家中人多糧少,沒有飯吃,把少得可憐的一點糧食讓給子女們,自己常常吃些樹皮、野菜、灶心土充饑,結果由于饑餓和窮困,像當時的許多人一樣,患水腫病去世。父親臨終時,拉著胡長清的手,對他說:“我沒有文化,沒有文化就沒有出頭之日,你是男孩,家里你又最小,我們家以后就靠你了,你要好好讀書,要有出息,為我們家爭光……”并再三叮囑胡長清的母親:“一定要培養好‘麻陽佬’(胡長清小名),再苦也要讓他讀書呀!”當時胡長清只有十二歲。小腳母親拉扯他們兄弟姐妹五人含辛茹苦,艱難度日。
胡長清的小腳母親雖然也沒有文化,但她和丈夫一樣受到封建科舉制的影響,懂得文化對一個人的重要,更懂得這個世代沒有出過達官貴人的農民之家,要想出人頭地,就只有讓子女讀書。然而家庭生活實在困難,一家六口常常吃不飽、穿不暖,因此,十分疼愛小兒子的母親,只有放棄對其他子女的學習培養,按照丈夫的臨終囑托,只保胡長清一人讀書。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早。胡長清自幼就懂得家庭的厚望,更懂得讀書求學是自己改變命運的惟一出路,因此,他的求學之路盡管異常艱辛,但他卻從不畏難,始終努力學習。他小小年紀,每天早晨步行十幾里山路到小集鎮上去上小學,還要經常使出全身力氣,挑上十幾公斤蘿卜到集鎮上去賣,賣完蘿卜再去上學。蘿卜兩分錢一斤,每次賣得兩三角錢,日積月累,積攢下來,然后去交學費。此外,他放學之后還要去放牛、割草、砍柴,然后賣草、賣柴攢錢交學費,貼補家里買油買鹽。他放學回來,書包里總是背著一把鐮刀,走一路,割一路草。由于他年紀小,皮膚嫩,每次挑柴回家,都要把肩膀和脖子磨破,因此,至死胡長清脖子上都留著那時落下的疤痕。那時,他到鎮上讀小學、讀中學,中午飯不是就著腌菜吃鍋巴,就是把頭天家里煮飯留下的鍋巴煮一煮,做成鍋巴團,第二天早上帶去學校。他的一雙球鞋穿了五年,鞋底磨平了,鞋面磨穿了,他仍在穿,因為沒錢買新鞋。
中國古代曾有窮人子弟鑿壁借光、刻苦讀書的動人故事,而胡長清早年也有類似經歷。因為家貧,買不起煤油點燈,他就撿山上的桐油點燈讀書,但就是桐油也不夠用,他就常常在灶前借爐火的光亮讀書學習、練習書法,后來胡長清的書法頗有幾分水平,就是那時打下的基礎。胡長清從小就酷愛書法,除了自己刻苦琢磨練習,還常常在周末用賣蘿卜積攢的錢買票坐汽車從常德到長沙,帶著自己寫的字去請省書法家協會主席指教,從而使自己的書法水平逐漸提高。
1966年,胡長清以各科優秀的成績高中畢業。就在他躊躇滿志信心十足地準備報考大學的時候,“文化大革命”運動風起云涌,席卷全國,同時也沖毀了高考制度,胡長清通過上大學改變命運的希望破滅了。他十分沮喪地又回到了小山村,像祖輩那樣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1968年3月,對胡長清來說,一個不可多得的改變命運的重要機會降臨在他的面前。“文革”中暫停一年的解放軍征兵制度得以恢復。盡管這是一個前途難測、充滿艱險的機會,但胡長清決心抓住它,他太想離開這塊給了他太多痛苦、太多磨難的土地了,太不甘心就這樣沉寂鄉野,不受人重視了。
胡長清由于先天遺傳,抑或因后來艱苦勞作,以至于生得一副五短身材。但他有著還算健壯的體魄,再加上舊社會祖輩是貧農,按當時話說是“根紅苗正”,尤其他是高中生,又寫得一手好字,接兵的部隊領導就排除有人因他同父異母哥哥陳福航在“一批二打”運動中被逼死而反對的阻力,接收了胡長清。因此,他幸運地應征入伍,開始了軍旅生涯。
胡長清被招入廣州軍區空軍工程兵。但在他穿上新軍裝,背起背包登上運送新兵的“悶罐車”后,卻發現列車是往西北開的,原來,部隊常年在西北執行戰備工程任務。悶罐車輾轉十多天,穿過大沙漠和戈壁灘,來到甘肅酒泉。此后兩年時間里,部隊先后到了甘肅、寧夏、內蒙古、陜西等地修建軍用機場和其它戰備工程,后來,部隊又到青海修建機場。
胡長清所在部隊是先頭部隊,專門打前站,為大部隊提供水、電保障和糧食、蔬菜供給。地處戈壁深處的工地生存環境和工作條件都異常艱苦,住的是干打壘土屋,吃的是一日二餐的咸菜就黑面窩窩頭,又粗又硬,南方兵實在無法下咽。胡長清總是喝兩碗面湯還咽不下一個窩窩頭,半個月才吃到一頓大米飯,就像過年一樣。夏天的蚊子像蜻蜓一樣大,叮人又毒又狠,因此,施工時要穿得嚴嚴實實,還要戴上面紗,外面一身泥,里面一身汗。冬天氣溫每天都是零下三四十攝氏度,當時作為班長的胡長清,每天都要帶領全班戰士起早貪黑施工,還要到唐古拉山上去挖冰磚,然后一車車拉回來融化供部隊使用。由于溫度太低,常常是用手抓住冰磚后,手上的皮就粘下一塊,當時還沒感覺,回到干打壘的營房才知道。惡劣的環境,艱苦的磨練,沒有壓垮胡長清的意志,這不但因為他從小就是苦水里泡大的,更因為“文革”使他通過上大學走出寒門的夢想破滅后,他視軍旅生涯為自己改變命運的惟一途徑,他太珍惜這條充滿艱辛和險阻,卻又給人希望和憧憬的從軍之路了。胡長清自覺地遵守部隊的紀律,自覺培養嚴謹的作風,遇到危險他挺身而出,沖鋒在前。在內蒙古修機場時,突發洪水,眼看就要沖毀機場,胡長清第一個跳入洪水中堵口,差點被洪水卷走,部隊為此對他給予表彰。由于胡長清的出色表現,他第二年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當了班長,被評為“五好戰士”,第三年又提干當了排長。
1972年,廣州軍區空軍后勤部要從基層部隊選調一名干事,胡長清由于成績突出而成為首選對象,從大漠戈壁來到羊城廣州,生活境遇有了極大改善,但經濟狀況卻仍然拮據困窘。胡長清當時是排職干部,每月薪金45元,還要從中扣除10元按時寄給鄉下老母。而這時他在老家找了對象,是在常德棉紡織廠工作的二姐胡桂枝見自己的徒弟孫某模樣長得端正,人也聰慧老實,再加上又是同一個鎮上的人,就把她介紹給了胡長清,兩人幾度鴻雁傳書,便訂下終身。
1974年,胡長清調到廣州軍區空軍后勤部駐長沙辦事處工作。不久,全國開展“批林批孔”運動,由于他是“文革”前的“老三屆”高中畢業生,這在部隊是難得的“秀才”,于是被先后抽調到軍區司令員許世友辦公室、廣州軍區空軍司令員王海辦公室工作過一段時間,為首長傳送文件,起草簡報材料,頗受賞識。
1975年,胡長清和在常德棉紡廠工作的女友結婚時,他僅能拿出靠工資積攢下的80多元,還是妻子從廠里的“職工互助會”借支了幾百元,才把婚事給辦了,而這幾百元他們幾年后才還清。
1979年,剛過而立之年的胡長清,迎來了他人生旅程的又一次重要轉折。這一年,他轉業到湖南省勞動廳辦公室從事文秘工作。他憑借過去扎實的文字功底,再加上十年解放軍大學校的培養鍛煉,使他具有了一定的政策水平和政治素養,起草文件和領導講話稿可以說得心應手,很受領導倚重,他的職務也連連提升,從秘書到副科長、科長。這時正值知識青年返城大潮,全國各地政府都成立了“知識青年返城工作辦公室”,就設在勞動部門,胡長清也被抽到湖南省“知青辦”負責文件起草工作。雖然他在“知青辦”不管勞動力安置,但當時“知青辦”是個炙手可熱的權力部門,可以給返城知識青年解決工作,因此還是有老鄉拐彎抹角找他幫忙,他也找負責安置工作的同志,確實幫個別老鄉安排了工作。而他自己也通過拉關系,費盡周折地把妻子調到長沙工作。這使他開始領略到權力和關系的無窮魅力,在他心里產生了對權力深深的向往。
胡長清轉業到地方工作的時候,適逢鄧小平撥亂反正,大力推行教育制度改革,已重新恢復了高考。再加上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為了實現四個現代化,我們黨開始強調尊重知識,選拔有文憑的干部。這使原來就對大學校門心馳神往的胡長清又萌發了上大學的念頭。經過幾個月的刻苦復習,1983年,他終于通過成人高考,考入湖南師范學院中文系大專班脫產學習,兩年后,又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胡長清畢業后,就被組織安排到了湖南省保險公司擔任辦公室副主任。1986年上半年,他因工作出色被國家保險總公司借調到北京工作,1986年下半年被正式調到總公司辦公室擔任負責人,并由他擔任主編,創辦了《中國保險》雜志。1987年,胡長清的妻子和子女都隨調進京,妻子被安排在中國工商銀行總行工作。1989年,成立國家稅務局時,需要一個年輕、能寫文章的干部,有關領導不假思索地推薦了剛到不惑之年,顯得精明強干、能言善寫的胡長清。胡長清便調入國家稅務總局擔任辦公室副主任,第二年又升任辦公室主任。
胡長清在國家稅務局擔任辦公室主任期間,有一段縈繞心懷的經歷,特別值得一提。1992年胡長清率團帶領全國各省稅務局局長去法國巴黎進行稅制改革的十九天學習培訓,這是胡長清第一次出國,卻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也對他日后的犯罪演變產生了重要的潛在影響。這次出國學習,使胡長清在幾個方面大開眼界,一方面看到我國稅制與資本主義發達國家在稅收征管方面的差距,法國的稅收管理十分嚴謹,全國電腦聯網,稅收完全靠納稅人自覺交稅,而稅務部門主要是進行稽查,而我國稅收則是以征稅為主。另一方面,也看到西方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和我們很不一樣,顯得更加豐富多彩。胡長清對西方的文化和物質生活羨慕不已,很想去巴黎的“紅燈區”看看,但又不敢去,后來,胡長清對黨心懷異志,總想全家移居國外,就是發端于此。
這次出國學習考察,使胡長清深感法國的稅制和征管模式的先進,很值得我國學習借鑒。于是,胡長清在學習考察期間就撰寫了洋洋萬言的考察報告,其中對我國的稅制改革提出了一些頗有價值的意見,回國后交給了國務院稅制改革領導小組,國務院領導都參閱了報告,這個報告應當說對當時推進我國稅制改革起到了一些積極的作用。胡長清的報告引起了有關領導重視,于是1993年3月,國務院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給胡長清打招呼:“稅制改革今年要有大動作。”并讓他參與分稅制改革的設計和實施,中央領導同志在聽取改革方案的匯報時,胡長清還曾做過專題匯報。
胡長清當時雖然并不直接從事稅收征管業務工作,但他處在辦公室這樣一個綜合職能部門,又善于思考問題,鉆研業務,這使他對如何做好征收工作,克服當時稅收工作中的一些弊端還有著比較清醒的認識。他深知稅收對國家來說是一個重要的宏觀經濟調控手段,稍有閃失,國家財政就失掉一塊。因此,要謹慎地用好這一手段,要嚴格規范稅務工作中的權力,使之正確行使,而不能為個人謀取私利。他力主對出口退稅、流轉稅減免嚴格規定,層層把關,而在分稅制改革中,他又建議取消減免稅。客觀地說,這時的胡長清年富力強,具備了一定的工作經驗和領導水平,而且當時他的工作也算勤勉努力,兢兢業業,用他的話說是每天“兩眼一睜,忙到熄燈”。
此時的胡長清在稅務系統可以說地位不低,也頗受當時的國家稅務總局領導的賞識。由于他畢竟不處在分管具體業務的司、局,不像那些部門掌握了業務審批權,登門相求者趨之若鶩,而自己所在的辦公室,每年掛歷都得不到幾本,因此他的內心感到很不平衡。這種不平感促使他利用自身有限的有利條件,通過旁門左道去追求名利,滿足自己被抑制的內心欲望。其實這種通過旁門左道的牟利行為,胡長清在湖南工作期間就已嘗到了甜頭,他曾和別人一起倒賣鋼材、柏油獲利幾萬元。而如今官居國家稅務總局辦公室主任,追名逐利自然要比在湖南工作時方便多了。幾年間,他為銀行高利攬儲,獲利息分紅20萬元;參加稅務系統下屬企業集資入股,分紅20萬元。胡長清自幼就喜好舞文弄墨,擅長書法,長期練字不輟,這也為他牟利提供了條件。他與人合作出版收藏畫、書法掛歷、臺歷獲利16萬元,他還擔任北京大學的書法兼職教授,結交文人雅士,常到北大、北戴河、河南等地講課撰稿,參加筆會,獲利10余萬元。
在胡長清看來,要不斷牟取利益,就必須掌握權力,而且要逐步掌握更大的權力。因此,他對權力、地位看得特別重,處心積慮如何接近更大的權力、更高的地位,他努力工作,提高素質,展示能力,正是為了實現這一目的。在實現這一目的的過程中,如果遭遇某種影響他仕途發展的客觀阻礙,而他又無力扭轉或打通時,他就要想方設法繞過去,重新延續他向上登攀的軌跡。也許是他早年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磨難,人到中年后,命運也總是一次次垂青于他,使他的從政之路有如神助,總是“東方不亮西方亮”、“柳暗花明又一村”。
1993年下半年,胡長清完成參與分稅制改革的任務后,當時的國家稅務總局局長告訴他,由于年齡到限,他即將告退,他退以后要安排別的同志。這使胡長清感到短期內他將很難再上臺階。就在胡長清內心感到失落的時候,恰好當時的國務院宗教事務管理局局長委托中央統戰部為他物色一位懂經濟工作的副局長。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善于結交朋友的胡長清從有關領導那里獲知。當時有關領導還問他是否愿去。當然,真要離開稅務總局這樣一個權力部門,胡長清還是很難下決心說走就走的。但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胡長清還是在妻子的支持下向有關領導報了名。胡長清時年45歲,工作業績不錯,很快就考察通過,走馬上任。
到宗教局后,胡長清運用過去積累的經驗,把自己分管的工作搞得有聲有色,第二年局長主持黨組會,通過了胡長清為中青年干部第三梯隊的決議。但是出乎老局長的意料,1995年初老局長退下來后,中央統戰部的一位局長被任命為新局長。
就在胡長清仕途似乎又一次受挫的時候,機會又一次恰逢其時地降臨了。1995年3月,胡長清遵照當時國務院總理李鵬簽署的命令,率團前往泰國迎取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的舍利子回國后,宗教局人事司司長向胡長清報告說,人事部有個通知,中央要從國家機關各部委選調一些司局級以上干部下派省里擔任領導工作,國務院直屬局符合條件的也可以報名。胡長清立刻動了心。他和妻子商量時,妻子想來想去還是支持他下去,知夫莫若妻,她深知仕途發展就是胡長清的命根子,喪失了這次機會或許他以后會抱憾終生的。她說:“你放心去吧,家里的事都有我承擔。”
于是,胡長清打定主意,給組織人事部門寫了一個報名要求。胡長清當時有個想法:自己在省級政府機關工作過幾年,到中央工作八年時間,也都是在經濟綜合部門,具備地方和中央工作經驗,到省里工作不會感到失落和無奈。由于胡長清下派擔任省長助理,屬于“平調”,沒有費什么周折就被批準了。
中組部有關領導找胡長清談話時說:“原來想安排你到安徽當省長助理,但考慮到江西班子比較團結,并且這幾年發展比較快,所以派你到江西當省長助理。”就這樣,胡長清來到江西,踏上了一條身敗名裂的不歸之路。
二一個特殊的女人
綜觀胡長清的犯罪史,不能不提到一個與胡長清同姓的女人,正是這個女人,使胡長清給自己的犯罪記錄留下了重重的幾筆。
胡長清對女色的占有欲就像對金錢的占有欲同樣強烈,而他對金錢的貪欲的一個重要原因來自于對女色的貪欲,因為要博得女人的歡心,也得大把大把地花錢,反過來對女色的貪欲又進一步強化了對金錢的貪欲。
胡長清在北京工作期間就勾引良家婦女,和一個有夫之婦保持不正當的兩性關系。來到江西工作不久,一個偶然的機會,那位胡小姐與胡長清相識。她比胡長清整整小了二十歲,模樣俊秀,身材苗條,個頭適中,氣質優雅,因與丈夫離婚而獨身,身邊還有一個不到兩歲的兒子。這位胡小姐的一顰一笑,溫情而不輕浮,頗得胡長清好感,一來二去兩人就從熟悉到隨便了。雖然其貌不揚的胡長清從外表看,與年輕貌美的胡小姐很不相稱,但兩人一個圖對方的誘人美色,一個看重對方的位高權重,很快就成為一對“地下情人”。胡長清對這位胡小姐還真有幾分癡情和寵愛,因此很舍得投入。就像周雪華對胡長清那樣,胡長清對這位胡小姐也是出手闊綽。為取悅胡小姐,當她提出想購買一套住宅時,胡長清不假思索地說:“我送你一套。”他讓江西省商業儲運公司為他在市區購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只付了5萬元,余下的5萬多元先欠在那里。后該公司想在市郊的新建縣購一塊80畝的土地,但地價就是降不下來,胡長清就親自出馬,不容分說地指令新建縣領導按商業儲運公司出的地價簽訂購地協議,并許諾在別的方面給新建縣補償。這樣一來,商業儲運公司就節省了320萬元。于是,公司決定把胡長清委托他們買的那套房子送給胡長清,除未交的5萬多元不用交了,而且已交的5萬元也退還給了胡長清。胡長清把這套受賄的住宅送給了胡小姐。1999年春節后,胡長清積極活動調回北京,也有了些眉目,胡小姐于是也想調往廣州工作,胡長清除了利用和廣東有關部門的關系為胡小姐聯系工作單位,還幾次與胡小姐一同乘飛機去廣州選點,最后接受周雪華的65萬元港幣為胡小姐在廣州天河區“名雅苑”購買一套高檔住房。此外,胡長清還先后送給胡小姐30多萬元人民幣,以及金銀珠寶首飾、鋼琴等一批貴重物品。胡長清與胡小姐有了特殊關系以后,把她調到了南昌長途汽車站,在那里掛了個名,根本就沒上班,后來又把她調到了江西省無線尋呼通信公司。胡長清案發的導火線也正是他從昆明神秘失蹤,潛入廣州為胡小姐落實工作調動之事。
胡長清對待胡小姐不可謂不下功夫、不費心血,他在她身上花了100多萬元,占他所有受賄款的五分之一,可是他感到胡小姐對他卻似乎不那么動真情。胡小姐和他在一起親熱時,總是敷衍他。的確,胡長清案發后,胡小姐這樣對調查組說道胡長清:“我看他的作風就不像個干部,我根本瞧不上他,和他在一起也就是圖他有錢。”因此,不甘寂寞的胡小姐也紅杏出墻,和人約會,胡長清為此還跟蹤盯梢,當發現胡小姐和一名男子在八一廣場吃螺螄時,還上前指責那個男子,結果雙方撕扯起來。一個副省長如此作為,讓人不可思議。當胡長清郁悶地向周雪華抱怨時,周雪華反倒以見多識廣的口吻開導比他年長二十幾歲的胡長清說:“女人嘛,就那么回事,何必太認真,就像衣服,不行就換一件。”
為了讓胡長清開心,周雪華籌劃給他找妓女嫖宿。考慮胡長清的身份,如果在南昌怕被發覺,于是周雪華就讓珠海的朋友替他物色好,然后由周雪華出資,讓珠海的妓女周末坐飛機來南昌,供胡長清嫖宿一夜后再飛回珠海,每次除機票外付給妓女小費三到五千元。剛開始從珠海找的一位湖南籍妓女吳某,已三十多歲,胡長清嫖宿后,嫌其年齡太大,讓周雪華下次找個“嫩”點的。于是,周雪華讓珠海朋友找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皮膚白晳、嫵媚動人的汪小姐,這個汪小姐曾經上過大學,不但有較好的身段與姿容,還有不俗的氣質和素養,很讓胡長清喜愛,先后四次讓周雪華找她來南昌嫖宿。后來周雪華帶著情婦丁某,利用周末去澳門游玩,都找來汪小姐與胡長清明目張膽地雙宿雙飛,同游澳門,同下賭場,同看艷舞,行云播雨,盡情享樂。胡長清私自跑到廣州游玩,也要授意周雪華將汪小姐從珠海召來供其嫖宿。為了充分滿足胡長清的淫欲,周雪華還細心周到地買了幾盒進口藥“偉哥”送給胡長清。后來胡長清在和賣淫女汪小姐、情婦胡小姐廝混時,服用了“偉哥”,感覺效果不錯,他恬不知恥地對周雪華說:“這東西真不錯,我準備帶些到北京去送給一些同志用用。”考慮到胡長清在贛江賓館住處泡情婦、嫖妓女不方便,周雪華又把自己在南昌市京東花園的別墅讓給胡長清長期使用。
三 為美色瘋狂斂財
當初胡長清去江西,不但沒想到會在那里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反倒是雄心勃勃,頗有幾分干一番事業的信心和抱負。他在去江西之前,向國務院宗教局的同志辭行時說:“我身上帶了1.5萬元錢,我一個人在那里開銷也夠了,免得用人家的錢,我下去就是想干點事。”
正像他說的一樣,胡長清來到江西伊始,確實是按照他的想法利用過去在中央各部委的關系,為江西的一些地方和企業跑項目、跑資金,先后為江西跑了37億元的資金和貸款,為一些困難企業和單位辦了一些實事。
然而,也許是從幼年到后來參軍,又轉業地方工作,胡長清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煎熬,他內心有一種強烈的補償心理,尤其是那次出國到巴黎,接觸了西方的生活方式,更使他對奢華的生活有一種向往。每當看到那些大款們生活瀟灑自在,開著轎車出入高檔酒店,穿名牌、喝洋酒,隨身還有靚女、“小蜜”陪伴,心里很是有幾分羨慕,但是,奢華的生活必須有雄厚的經濟作基礎,慢慢地他那潛藏的貪欲開始膨脹。
為了撈取更多金錢,占有更多的美色,他開始廣斂錢財。在胡長清結識的大款中,第一個拉他下水的是江西金陽光企業集團董事長李衛東。胡長清案發后在審查期間和法庭上,對此記憶猶新,耿耿于懷。
這個李衛東雖然只有三十幾歲,經商時間不長就像變魔術似的爆發,成為南昌頗有名的大款。1986年下半年,他通過別人介紹認識了胡長清,就大膽地邀請胡長清吃飯,誰知胡長清頗為賞臉,隨口就答應了。吃了飯后,李衛東又進一步提出到胡長清住處,胡長清抱怨說:“你看我這里只有客廳里有臺彩電。臥室里沒有彩電,睡覺前躺在床上沒有電視看,也看不成VCD。”
正愁不知如何籠絡胡長清的李衛東立刻心領神會地說:“是的,是的,您怎么能住得這么寒酸,生活這么寂寞呢?”
過了兩天,李衛東就到南昌八一廣場的“新大地”商場花1萬元人民幣買了一臺松下29英寸彩電和“愛多”VCD影碟機,讓搬運工直接送到了贛江賓館胡長清的住處。
既然做了一回“婊子”,也就不在乎第二回“接客”了。此后,胡長清先后六次收受索取李衛東人民幣16萬元,美元2萬元。
1997年元月,某部干部王×到江西考察。此人地位雖不高,但對胡長清的升遷卻能起作用。于是,和他認識不久的胡長清當晚就請他到李衛東經營的大酒店吃飯。席間,李衛東去給胡長清和客人敬酒,敬完酒后,胡長清把李衛東叫到包房外面說:“這些人是我北京的朋友,我現在手頭上沒有什么錢,明天也不便陪他們,你去湊點錢,讓他們在南昌玩一玩,買點東西,好不好?”
李衛東問:“要多少呢?”
胡長清口氣輕松地說:“就一兩萬吧。”
李衛東毫不遲疑,馬上就到酒店的吧臺湊了1.2萬元人民幣,加上自己身上的8千元,然后用一張報紙包好,讓服務員把胡長清從包房內叫出來,當面交給胡長清說:“這是2萬元錢,你拿去用吧!”
胡長清說了聲:“謝謝!”就把錢揣到兜里轉身回到酒席上去了。
1997年4月底,李衛東給胡長清打電話說:“馬上過‘五一’節了,放假我陪你釣魚好嗎?”
胡長清回絕說:“我又不會釣魚,我只會寫書法。”
李衛東遲疑地問:“那你‘五一’節到哪里去?”胡長清說:“我要回湖南老家,看我老娘去,她病了。”
李衛東一聽趕緊說:“那你等一等,晚上我去看看你。”當晚九點多鐘,李衛東到了胡長清住處贛江賓館1210房間,送給胡長清2萬元人民幣:“這點錢你帶去給你老母親用吧!”胡長清道了聲謝謝就收下了。
1998年春節前夕,一天晚上,李衛東想:胡長清馬上就要回北京與家人一起過春節,這是進一步與他加深感情的機會。于是,他給胡長清打了一個電話:“胡長清,我到你那里看看你好嗎?”
胡長清心里當然知道他不會空手而來:“好啊,歡迎。”
李衛東來到胡長清住處,海闊天空地東拉西扯一陣,起身告辭的時候,李衛東從包里拿出1萬元人民幣,塞給胡長清說:“過年了,這點錢給你孩子做壓歲錢吧。”
胡長清又是一聲:“謝謝。”笑納了。
1998年3月,一心想把兒子送到國外的胡長清終于通過南昌海威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出面以出國旅游的方式,由胡長清批示,向省公安廳出入境管理處申報,辦妥了前往美國的手續。于是,胡長清當年22歲的兒子胡×,辭去大學畢業后分配到國家工商局全國個體勞動者協會的工作,來到南昌與父親胡長清辭別,同時也與有關人員一同出國。李衛東得知這一消息,當晚就到了贛江賓館胡長清的住處,掏出2萬美元遞給胡長清:“聽說胡×已經辦妥了出國手續,這些錢就給他去美國用。”
正想方設法聚斂美元的胡長清喜笑顏開:“好,謝謝,謝謝!”李衛東走后,胡長清把這2萬美元給了胡×:“這是李衛東給的,你出去后好好用。”
1998年4月,從省長助理升任副省長不久的胡長清正是春風得意,在李衛東眼里,胡長清也是官場行情看漲,有必要進一步加大“感情投入”。這天晚上,李衛東又來到胡長清住處套近乎,碰巧胡長清有事跟北京家里打電話。李衛東從電話里聽出最近胡長清妻子單位分了新房需要裝修,李衛東心里盤算開了。過了幾天,又是一個晚上,李衛東用一個紙袋裝了10萬元人民幣,自己開車去了胡長清住處,他對胡長清說:“胡省長喬遷大喜,我贊助一點錢給你。”
“你這么客氣呀,謝謝了!”胡長清又是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1999年7月中旬,案發前二十多天,胡長清到北京出差,同時也回家看看。李衛東隨后也到了北京,他給胡長清打電話,要請他們夫妻吃飯。他把胡長清夫婦約到賽特飯店,吃完飯后,他把胡長清夫妻送到樓下,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1萬元人民幣送給胡長清:“我也沒給嫂子買點東西,這些錢讓嫂子在賽特商場買點東西吧。”
胡長清接過錢,客氣幾句,就當場把這1萬元錢交給了妻子孫××。
大款給胡長清送錢當然不是白送,那是要用胡長清的權力來回報的。用胡長清自己的話說是“吃了人家的嘴軟,拿了人家的手短”,此后胡長清自然要與大款稱兄道弟,對大款們有求必應,利用自己的權力和影響,不遺余力地為大款謀利。
1996年底,李衛東想把自己的幾個企業辦成一個企業集團有限公司,他找到胡長清,請他出面給有關部門領導打個招呼,盡快把批準注冊的事辦成。
胡長清找到李衛東說:“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會盡快給你辦的。”果然,李衛東的“金陽光企業集團有限公司”很快就批了下來。
1998年下半年,李衛東的“金陽光時尚廣場”開業后,生意非常紅火,李衛東心里頗受鼓舞,決心加快拓展事業的步伐,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金陽光時尚廣場”旁邊的一塊空地,他想,這里地理位置優越,交通便利,人氣很旺,要是能開發房地產項目,準能賺一把。
李衛東理所當然地又找到了胡長清,請他出面促成李衛東與對方的合作。
1999年春節前夕,李衛東打電話給對方,請他到自己的陽光大酒店吃飯,并特別說明胡長清副省長也會來。席間,胡長清對對方說:“小李是個能干事的人,他想與你們合作搞房地產開發項目,你們好好談談,希望你們互惠互利,進行合作。”
此后,李衛東與對方確實進行了多次磋商洽談,但由于種種原因沒有談成。
1999年6月,李衛東不知怎么又想到鐵路上去搞房地產開發。他問胡長清:“南昌鐵路局你是否熟悉?”
胡長清回答說:“熟悉呀,你又想搞什么?”
“我想在南昌鐵路局那里搞點房地產開發,與他們合作搞。”
胡長清又主動表示要親自出馬,促成此事。他想,拿了李衛東那么多好處,總得給他辦幾件像樣的事。如果合作成功,不但李衛東能受益,對鐵路局盤活國有企業的資產存量,搞活經濟也有益,這是對兩方面都有好處的事。
當然,這個合作項目也因為幾個月后胡長清案發,李衛東被傳訊而不了了之,以致后來在法庭審理胡長清案件時,胡長清還頗為遺憾地說:“以上兩個項目,我估計至今都還沒有啟動,我認為項目如果啟動,對雙方都有好處。”
自從在金陽光集團老板李衛東那里開了口子,從此以后,胡長清受賄索賄,一發而不可收拾。
江西偉夢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李夢平,也是事業有成、名聲頗大的私營企業家,像金陽光集團老板李衛東一樣,也想在政界攀附“靠山”。李夢平認識胡長清不久,就將迎來1998年春節。李夢平瞅準這個機會,在春節前的一天晚上,從家里拿出5萬元人民幣,用報紙包好,送到了胡長清住處。第一次給胡長清送錢,李夢平心里還有些沒底,可在金陽光集團老板李衛東那兒拿錢拿順了手的胡長清倒顯得若無其事,只是客氣幾句就收下了。
從那以后,偉夢集團老板李夢平給胡長清送錢就無所顧忌了。從1998年春節前至1999年7月,胡長清先后八次收受李夢平人民幣19萬元、美元1.5萬元。
1998年5月的一個晚上,李夢平來到胡長清住處,求胡長清寫幾幅字,給自己和企業裝點門面。閑談中胡長清說:“我馬上要出差了,你手頭松不松?如果松的話,就幫我準備一點費用。”
“好的,”李夢平心甘情愿地說:“我明天就送過來。”第二天晚上,李夢平從家里保險柜中取出5萬元人民幣,用報紙包好,送到了胡長清住處。
1998年6月,一天晚上,李夢平又來到胡長清住處,閑聊時,胡長清直截了當地提出:“我馬上要帶隊出國考察,順道去美國看望一下在那里讀書的兒子,你能不能幫我到外面兌換一些美元?”
李夢平馬上應承:“可以。”
過了幾天,李夢平從家里保險柜中拿了1萬美元裝在信封里,又來到胡長清住處:“胡省長,我幫你換了1萬美元,你拿著吧。”李夢平說著就把信封遞給了胡長清。
“謝謝!”胡長清接過錢放在了茶幾上。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沒說幾句話,電話鈴響了。胡長清在接電話時,還在找人換美元。等胡長清接完電話,李夢平主動說:“胡省長,是不是美元還不夠?如果不夠的話,我幫你再換點。”
“好。”胡長清點頭說。
又過了四五天,李夢平又從家里拿了5千美元,送到了胡長清的住處。
1999年春節前幾天,胡長清想,別人送了這么多名煙名酒,自己也用不了,不如送出去換些錢,于是給李夢平打了一個電話:“我馬上要回北京過春節,這里有些煙、酒,我不便帶回北京,就送給你吧。”
“胡省長,你是知道的,我不抽煙不喝酒,謝謝你,我就不要了。”李夢平回答說。
胡長清又說:“那就代表我送給你父母吧。另外,你如果方便就幫我準備一些零花錢。”
于是,當天晚上,李夢平從家里保險柜中拿出3萬元人民幣送到了胡長清住處。同時帶回了幾條名煙幾瓶名酒。
1999年4月的一天,胡長清打電話給李夢平,讓他“幫助準備一些費用”,李夢平當晚就從家里拿了2萬元人民幣送到了胡長清住處。
1999年5月上旬,胡長清去深圳主持“江西招商引資新聞發布會”之前,打電話給李夢平:“我馬上帶隊去深圳舉行江西招商引資新聞發布會,各地市也都組成了代表團參加,你是不是打算去呀?”
當晚,李夢平來到胡長清住處,說:“南昌市代表團名額有限,我去不了。你老出差,開支比較大,我幫你準備了些零花錢。”說著,就把兩沓面額百元,共2萬元人民幣放在了胡長清臥室的桌上。
1999年7月中旬,李夢平和胡長清在胡的住處聊天,胡長清透露說:“我最近在跑調動,想調回北京去,已經有眉目了,所以經常要跑北京,費用比較緊張。”當天晚上,李夢平趕緊從家里拿了2萬元人民幣送到胡長清住處。
胡長清在八次收受江西偉夢集團公司董事長李夢平錢財期間,先后四次為李夢平謀取利益。
1996年春節前至1998年4月,胡長清先后八次收受香港百利富國際有限公司百利富(江西)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林建福人民幣14萬元,“勞力士”男、女式手表各一塊,價值人民幣17.1017萬元。
1996年春節前,林建福和妻子一起到南昌,向省建設廳報送有關申請“安居工程”的材料。林建福先和胡長清電話約好后,晚上到了胡長清住處。林建福和胡長清聊了一會兒,告辭時,林建福從包里拿出2萬元人民幣放在桌上:“胡省長,快過年了,這是給你兩個孩子的壓歲錢。”胡長清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1996年4月,林建福到北京辦事,得知胡長清在北京,就打電話請胡長清夫婦到北京飯店吃飯。吃完飯,林建福把胡長清妻子叫到包間外面,從包里取出2萬元人民幣給了她,胡長清正巧也從包間里出來,看見這一情景沒有說什么。
1996年上半年的一天,林建福到胡長清贛江賓館住處看他,胡長清見林建福帶的“勞力士”手表,讓林建福摘下來給他看了一陣兒,顯得十分喜歡,他對林建福說:“我有一些積蓄,什么時候你到香港去,給我捎一塊勞力士表,好不好?”
林建福連聲答應:“一定辦到,一定辦到。”
離開胡長清住處后,林建福給正在香港的妻子打了電話:“我一個朋友托我買一塊勞力士男表,你幫我買一下。”林建福妻子第二天就去手表行花8.9萬港幣買了一塊勞力士男表,但發票開了11萬多元港幣。1996年底,林建福妻子到南昌來看林建福,把這塊勞力士男表交給了林建福。林建福就在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到了胡長清住處,把手表和發票都給了胡長清,胡長清收下后說了兩句“謝謝”,卻只字不提給錢,林建福自然不敢開口向胡長清要錢。
1997年春節前,林建福和妻子到北京胡長清家里看望胡長清妻子孫××。因為過去林建福曾聽胡長清說過想給妻子也買塊勞力士表,所以,此前林建福夫婦特地到香港花3萬多港幣買了一塊女士勞力士表。林建福夫婦去看望孫××時,還帶了一袋水果,裝有手表和發票的表盒就放在水果袋里。林建福夫婦離開后,孫××發現了表盒,就打電話告訴了在南昌的胡長清。
1997年4月,林建福到南昌找有關部門處理百利富公司在玉山縣工程的糾紛問題。當天晚上,林建福來到胡長清住處。談話中,林建福得知胡長清馬上要去美國參加“世界稀土大會”,當即從包里取出三沓百元票面的人民幣3萬元給胡長清:“這些錢你出國用吧。”
1997年“五一”節前,胡長清剛從美國參加“世界稀土大會”回來不久,林建福又去了胡長清住處。胡長清在閑聊中說他母親病了,“五一”節想回老家看看母親。林建福聽了立即從包里取出3萬元人民幣放在桌上,對胡長清說:“這些錢你帶去給你母親治病用。”
1997年六七月間,林建福又來到胡長清住處贛江賓館1210房,他和胡長清談起了他們公司和玉山縣工程的糾紛,走的時候,從包里取出2萬元人民幣放在桌上說:“我來看看你,也沒帶什么東西,給你自己用吧。”
1998年4月,胡長清到福州主持“江西招商引資新聞發布會”。胡長清妻子也跟著去了。林建福陪他們回到自己住的房間,林建福當著胡長清的面給了胡長清妻子孫××2萬元人民幣,他說:“嫂子,你自己去買點東西吧。”
胡長清在收受林建福財物期間,為解決百利富(江西)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與江西玉山縣在承建安居工程中產生的矛盾,以省政府辦公廳的名義召集上饒地區領導及省政府有關部門負責人進行協調,并下發了會議紀要,后又指派有關部門人員到玉山縣檢查落實情況。
1997年10月至1999年8月,胡長清先后十次收受南昌海威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周華新、總經理熊海根人民幣17.5萬元、白金鉆石項鏈一條、白金鉆石戒指一枚、摩托羅拉998型移動手機兩部,以上物品價值人民幣3.44萬元。
1997年10月底,胡長清作為江西省政府領導到深圳參加“京九鐵路”驗收會議,特意趕到深圳的南昌海威實業有限公司經理熊海根請胡長清吃了一頓飯后,又送給他1萬元人民幣和自己公司專營銷售的金盾牌大衣、西褲、T恤等。
1997年底,熊海根應胡長清的要求,陪同胡長清的兒子胡×到廣州去辦理赴美國的簽證。熊海根除了支付胡×往返北京的機票費5千元,簽證咨詢費1千元,花3千多元買了一塊手表送給胡×,還送給胡×1萬元零花錢。從廣州到南昌后,胡×把這些情況都告訴了胡長清。
1998年春節期間,海威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周華新陪胡長清一家四口到昆明游玩。應胡長清的要求,周華新帶胡長清妻子孫××到南昌海威實業有限公司昆明分公司隔壁的昆明金店購物,他讓孫××喜歡什么就隨便挑,孫××挑了一個白金鉆石戒指,周華新就付了購買戒指所需的1.68萬元人民幣。周華新還讓人給胡長清夫婦各送了一套金盾牌衣服。
1998年3月,胡長清對熊海根說:“我兒子胡×去美國的簽證已經辦好,現在急等著錢用,你和周華新幫我兌換點美元好嗎?”
熊海根問周華新:“我們到底給多少?”
“胡長清開口,不給也不行,”周華新無奈地說:“我們就意思一下,給幾千美元算了。”
熊海根搖搖頭:“給少了可能不得脫身。”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周華新說。
過了幾天,胡長清又打電話問熊海根是否換到美元,于是熊海根從銀行取出了30萬元人民幣,從中拿出10萬元,對周華新說:“我們干脆拿10萬元人民幣給他。”周華新點頭同意,兩人就一起開車去了贛江賓館胡長清住處。
兩人進門以后對胡長清說:“美元我們沒換到。給你拿些人民幣來,你自己去換吧。”
“這也好。”胡長清說。
1998年5月上旬,胡長清到深圳參加“江西招商引資新聞發布會”。一到深圳,胡長清就打了熊海根的手機電話:“我現在在深圳,住在富仁大酒店,你在哪里呀?”
熊海根說:“我也在深圳。”
“我這次是來主持江西招商引資新聞發布會的,如果方便的話,你給我準備一點活動經費。”胡長清又說。
熊海根想,自己人在深圳,不好推脫,就在晚飯后用信封裝了1萬元人民幣到了胡長清住的飯店。進他的套間時,客廳里坐了很多人,熊海根就把胡長清拉到了臥室里,把1萬元人民幣交給了他。
胡長清收下錢后又說:“明天就要開會了,我忘了帶西裝,你幫我去買一套西服吧,就買仕奇的。”
熊海根只好又去買了一套西服送來。
1998年5月中旬,胡長清到上海參加“江西旅游促銷推介會”。到上海的當天上午,他又打了熊海根的手機電話:“你在哪里呀?”
熊海根回答:“我正在上海出差。”
“巧了,我也在上海,我這次來主持江西省旅游促銷推介會。”胡長清說:“我原來的西服現在不合身,你再給我訂做一套。有空來我這里坐坐。”
熊海根到了胡長清住處,胡長清又說:“我這次到上海出差理應給你嫂子(胡長清妻子)買點禮物,但時間太緊,實在抽不出時間,你幫我代辦一下怎么樣?”
熊海根因為當時也很忙,下午就要去江蘇,就對胡長清說:“實在對不起,我也沒時間,下午就要離開上海,我拿錢給你,你叫別人去代辦一下好不好?”
說著,就從包里拿出1萬元人民幣給胡長清。
“這樣也行,謝謝!”胡長清隨手就把錢放進了桌子的抽屜里。
1998年上半年,正在深圳出差的熊海根接到胡長清打來的電話:“你幫我買一根帶鉆石的項鏈,要好一點的,我急著帶到北京去送人。”
熊海根立即就去買了兩根白金鉆石項鏈,其中準備送給胡長清的那根花了1萬多元人民幣。因為胡長清急著要,熊海根就到機場去準備托熟人把項鏈帶到南昌去。正巧他熟悉的涂××的父親要去南昌,熊海根把項鏈交給了他,并告訴他到南昌后有人會來取。涂××的父親到南昌后,熊海根從深圳打電話給涂××,讓他去取項鏈,然后送到贛江賓館胡長清住處,涂××按熊海根的要求辦妥了此事。
1999年春節前幾天,胡長清給熊海根打電話說:“我馬上要回北京過年,你給我搞點零花錢。”
熊海根就到自己公司所屬的“金盾”專賣店拿了1.5萬人民幣,用報紙包好,去了贛江賓館胡長清住處。進門以后熊海根說了一些拜年的話,把錢給了胡長清,臨走時,胡長清拿了四瓶“酒鬼”酒給熊海根帶回去。
給胡長清送錢回來,熊海根對周華新抱怨說:“胡長清打一次電話就要錢,人都要給他逼死了,這樣下去不行喲!不知道他對別人是不是這樣?”
1999年8月4日,正在昆明的熊海根又接到胡長清從南昌打來的電話,說他第二天就要到昆明主持世博會江西館日活動,要熊海根多準備一些活動經費。第二天,胡長清到昆明后與熊海根在西南大廈碰了面,胡長清從他乘坐的車上下來,坐到了熊海根的車上,胡長清說:“那個(錢)準備好了沒有?要多一點啊,你總不能看著我到北京就把手表都賣了吧?”
熊海根馬上下車,并叫車子在路口等他。他打電話讓人送來了2萬元。
熊海根送胡長清回到他住處的錦泰賓館時,把錢塞進了胡長清西服的口袋,說:“錢拿來了,你放好了。”
“好,好!”胡長清點點頭。
1999年8月7日下午,胡長清獨自一人背著組織悄悄到了廣州后,給在南昌的熊海根打了個電話,要他找人買兩個好一點的手機,也就是胡長清自己用的那種摩托羅拉998型手機。胡長清要帶回去送人,熊海根就給自己手下打電話,讓人安排這件事。而這是胡長清一生中最后一次索賄受賄,幾個小時后他就被中紀委、中組部審查。
胡長清在收受周華新、熊海根財物期間,先后三次為周華新、熊海根謀取利益。
1997年9月到1999年6月,胡長清先后四次收受景德鎮焦化總廠副廠長張力祖人民幣17萬元。
1997年9月,張力祖到北京出差,他給正在北京國家行政學院學習的胡長清打了個電話。胡長清在電話里問道:“你目前手頭上是否松動一些?我想在北京活動活動。”
張力祖趕緊去行政學院把胡長清接到了自己的住處崇文門飯店客房。張力祖把用報紙包好的3萬元人民幣遞給胡長清說:“這3萬塊錢是我的一點心意,謝謝你幫忙為我侄女辦了工作調動。”
胡長清接過錢,卻面露難色:“我要到好幾個地方去活動……”
張力祖聽出胡長清的意思是嫌錢少了,就趕緊打開手提包,又從自己的差旅費用中抽出1萬元遞給胡長清:“我出差沒帶多少錢,這1萬塊錢你先拿去用吧。”
胡長清沒吭聲,接過錢放進了自己的夾包內。
1998年9月,胡長清率江西代表團到廈門參加“98中國廈門投資洽談會”,張力祖也到廈門參加這個洽談會,看看是不是能招商引資,同時也看看自己在廈門的公司經營情況。他抽空把胡長清拉到自己的公司視察,同時塞給他3萬元人民幣。
1999年4月,張力祖想:胡長清是省領導,要進一步跟他拉近關系,以后在很多事情上還可以得到他的幫助。于是,張力祖在廈門自己的公司湊了5萬元人民幣,用報紙包好,從廈門乘飛機到南昌,送到了贛江賓館胡長清住處。胡長清裝模作樣地推辭了幾句,問張力祖:“你一個廠長哪里來的錢?”
張力祖回答說:“我在廈門辦公司的錢。”
胡長清就不再推辭,收下了錢。
1999年6月,胡長清用手機給張力祖打了一個電話:“我最近這段時間有些活動,你能不能弄點錢?”
張力祖一口答應,又準備了5萬元人民幣,裝在一個塑料袋里,從景德鎮趕到南昌胡長清住處,把錢放在客廳茶幾上,這回胡長清沒說什么就收下了。
胡長清在收受張力祖財物期間,利用職務之便,先后兩次為張力祖謀取利益。
1997年5月至1998年上半年,胡長清先后兩次收受江西金威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晏廣保人民幣15萬元。
1997年5月,晏廣保通過他人介紹認識胡長清后,覺得有必要花本錢和他拉上關系,將來有事好找他幫忙,就打電話給胡長清,約好晚上看他。
當晚,晏廣保來到贛江賓館1210房,穿著睡衣的胡長清開門把晏廣保讓進了客廳,閑聊了幾句,晏廣保就把用塑料袋裝的10萬元人民幣交給胡長清,然后告辭。胡長清又是客氣地推辭幾句,就把錢放在茶幾上,送晏廣保出門。
1998年上半年,胡長清想:我幫廣保的朋友的孩子在萍鄉安排了工作,怎么沒有反應?于是,他給晏廣保打電話說:“最近怎么沒來看我呀?我現在手頭有點緊,能不能給我解決點活動經費?”
過了幾天,晏廣保就帶著5萬元人民幣去了胡長清住處。坐下寒暄幾句后,晏廣保說:“我朋友小孩安排工作的事謝謝你幫忙,送幾萬塊錢給你用吧。”胡長清沒有推辭就收下了。
胡長清收受晏廣保財物期間,先后兩次為晏廣保謀取利益。
不過,按胡長清的話說,給他行賄最典型的是江西奧特汽車租賃有限公司總裁周雪華。此人雖然只有27歲,但很有社會經驗,頗有心計,在行賄方面出手頗為大方。在給胡長清行賄的18個大款中,周雪華扔出的重磅“炸彈”超過了其他所有者的總和,達320萬元之巨。
1997年3月的一天,一位朋友請胡長清吃飯,席間,周雪華也在座。朋友把周雪華介紹給胡長清,而周雪華本來就想接觸一些領導干部,以求辦事方便些。認識胡長清后他認為這是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樹”,沒過幾天就請胡長清吃晚飯,飯后又安排胡長清打保齡球,胡長清玩得很開心,興頭上許諾要給周雪華寫一幅字。周雪華也不失時機地索要了胡長清的電話號碼。接著,周雪華又投其所好地帶著當地有名的“文港毛筆”送到胡的住處。周雪華把胡長清題的字精心裝裱,放在顯著位置,以顯示特殊關系,并成為自己炫耀的政治資本。周雪華認識胡長清20多天后,得知胡長清要去美國參加“世界稀土大會”,就在晚上給胡長清送去1萬美元,讓他出國花。胡長清從來沒有受過這么多錢,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這個錢的份量,按當時的比價至少相當8.2萬元人民幣,于是推辭了一番,但思想深處對金錢的欲望和認為他人不會知道的僥幸心理使他最終還是收下了。
1997年6月的一天晚上,周雪華來到贛江賓館胡長清住處,送給胡長清20萬人民幣。上次周雪華給胡長清送1萬元美金試探成功后,這回膽子大了,加大送禮的力度,胡長清也只是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收下了這20萬元。
同月,胡長清對又一次到他住處來的周雪華說:“最近我沒有時間回北京,你如果有機會去北京,幫我帶幾幅字畫送到我家里去。”隨后,胡長清把幾幅著名書法家給胡長清作的字畫交給了周雪華。
6月19日,周雪華讓公司陳××訂購了第二天從南昌去北京的當天往返機票,讓他專程去胡長清家里送字畫。周雪華想趁這個機會給胡長清家里送一些錢。他從自己家里的保險柜中取出20萬元人民幣用報紙包好,找了一個塑料袋把錢和胡長清讓帶的字畫裝起來,然后把陳××叫到辦公室,安排了讓他去北京送東西的事情。
周雪華給陳××安排完送東西事宜后,打電話告訴胡長清說,他準備在捎字畫的時候給胡長清家送點錢,讓他告訴妻子一下。
于是,胡長清打電話給妻子,告訴她說:“周雪華會到家里送字畫,也給你送點錢讓你用。”
6月20日,陳××乘飛機到北京后,給胡長清妻子孫××打電話說:“我是南昌來的,胡助理讓我捎了點東西,你家怎么走?”
孫××就在電話里和陳××約好在胡長清家附近的物美商場門口會面。雙方由于不認識,還說了各自的特征。見面后,孫××把陳××領進了自己家,陳××把裝有20萬元人民幣和字畫的塑料袋放下后,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孫××馬上打電話告訴胡長清說:“南昌來了個姓陳的小伙子,說他們周老板讓他來送東西。里面除了字畫,還有20萬塊錢。”
“知道了,你先存起來吧。”胡長清說。
1997年7月的一天晚上,周雪華又到胡長清住處和胡長清套近乎,這回他給胡長清送去了8萬元港幣。他還討好地問胡長清:“胡省助去過澳門嗎?我覺得那里挺好玩的。”
胡長清說:“我哪像你們老板那么瀟灑,不要說澳門,國內很多地方都沒去過。”
“胡省助平常工作繁忙,什么時候周末你有空的話,我陪你去澳門玩一次,怎么樣?”周雪華熱情地向胡長清發出邀請。
“那好啊,謝謝你!”胡長清很高興地答應。
1997年8月16日是雙休日,周雪華和情婦丁×陪胡長清乘飛機到了廣州,一下飛機就乘出租車到了珠海,與事先同周雪華通過珠海朋友聯系好的準備給胡長清嫖宿的賣淫女汪××會合,然后一同隨去澳門的旅游團到了澳門。考慮到胡長清的高級干部身份,私自出境游玩,涉足一些特殊娛樂場所多有不便,周雪華此前還通過朋友為胡長清辦理了化名陳鳳齊、胡城、高峰的三個假身份證和化名陳鳳齊、高峰的兩本護照,這次到澳門就是使用了假身份證和護照辦理出入境、住宿、乘機等手續。
當晚,胡長清與賣淫女汪××在葡京大酒店同居一室,周雪華則與情婦丁×另居一室,兩對“露水夫妻”各自在房間里尋歡作樂。
第二天上午,周雪華和丁×陪胡長清和汪××去游玩。在葡京大酒店附近的一家商店,胡長清看到柜臺里擺的一塊勞力士男表,流露出感興趣的神態,一旁的周雪華馬上察言觀色地說:“要是喜歡就買下來,我買單。”
胡長清推辭道:“不用,不用,這塊表挺好,我就是看看而已。”
周雪華不由分說讓售貨員把表拿出來給胡長清察看和試戴,然后與老板討價還價,最后以12萬元港幣給胡長清買下了這塊勞力士金表,購表發票上的客戶名字寫著“長清先生”。
接著,一行四人在逛一家珠寶店時,周雪華又花2萬多元港幣買了一枚白金鑲鉆石戒指,花1萬多港幣買了一條黃金鑲鉆石手鏈送給胡長清。
1997年9月上旬,胡長清在北京國家行政管理學院學習期間,周雪華打電話給胡長清:“你在北京要用錢,我給你送些錢去。”
“行。”胡長清求之不得地說:“就送到我家里給我愛人。”接完電話,胡長清馬上打電話告訴妻子,南昌會有人送錢來。
周雪華從辦公室的保險柜里取出30萬元人民幣,用報紙包好后裝在一個塑料袋里,然后打電話把陳××叫到辦公室來:“你去北京一趟,給上次送東西的地方再送些東西去。”說著,遞給他一張寫有胡長清家地址和電話的紙。
當晚陳××就乘飛機到了北京,下飛機后又乘出租車到了物美商場,然后給胡長清家打電話:“孫阿姨嗎?我是南昌來的,周雪華叫我帶點東西來。”“那你到家里來吧。”過了一會兒,陳××就敲門進來,放下一個塑料袋:“這是周老板讓我帶來的東西,你收好。”說完轉身就走了。
孫××打開一看,里面是30萬元人民幣。孫××馬上打電話告訴胡長清。胡長清在電話里說:“那是我給人家辦了事,人家感謝我。你把錢去存起來。”
1997年9月中旬,周雪華又給在北京學習的胡長清打電話問候,電話里說還想給胡長清送點錢去,胡長清又是欣然同意。
周雪華從辦公室的保險柜中取出了10萬元人民幣,用塑料袋裝著放到了未加鎖的鐵皮文件柜中,然后打電話給正在外面辦事的陳××說:“你把我辦公室鐵皮柜中那個塑料袋裝的東西盡快送到北京,地址和聯系電話我都寫在袋子里的一張紙上。”
第二天上午,陳某乘飛機到了北京。11點鐘下飛機后,陳××立即乘出租車到了國家行政管理學院。門口站崗的武警不讓沒有工作證和介紹信的陳××進門。陳××就在傳達室給收件人打了個電話,收件人在電話里跟門衛說了以后才讓陳××進去。
陳××來到他不認識的收件人的房間,把塑料袋放到桌上說:“這是我們老板周雪華叫我送來的。”說完就走了。
當晚,胡長清打電話給周雪華:“東西我已經收到了,謝謝你。”
而送禮的陳××后來無意中在江西電視臺的新聞節目中看到了胡長清的鏡頭,才知道收禮的是省長助理胡長清。
1997年10月,胡長清把大學畢業后參加工作不久的兒子胡×找到南昌,準備通過海威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熊海根辦理去美國的手續。經常和胡長清“熱線”聯系的周雪華得知后,就打電話給胡×,請他到南昌陽光大酒店吃飯。吃完飯以后,周雪華從包里拿出1萬元人民幣塞到胡×衣兜里說:“我給你些錢零用。”過了幾天,胡×和胡長清在一起吃飯時把這件事告訴了胡長清。
1997年年底,周雪華到廣州出差,覺得應當給胡長清帶點禮物,就在一家鐘表店花1.1萬元人民幣買了一塊“帝舵”牌手表。回到南昌后,周雪華到胡長清住處,把這塊表送給了胡長清。
1998年春節前幾天,周雪華想:快過春節了,得給胡長清表示表示。周雪華給胡長清住處打了個電話,問胡長清:“你什么時候回北京過年?”
“過兩天就走。”
“那我馬上去看看你。”周雪華說。
周雪華從家里拿了10萬元人民幣,用報紙包好,裝在一個袋子里,提著袋子去了胡長清住處,進屋后把袋子放在桌上,跟胡長清說了幾句以后就匆忙離開了。
1998年3月,胡長清的兒子辦妥了去美國的手續,來到南昌準備和有關人員一起啟程。
于是,周雪華專程到了胡長清住處,拿出5千美元和5萬元港幣放到茶幾上,對胡長清說:“胡×馬上要走了,在外面不容易,我給他拿點外匯,讓他在國外花。”
1998年4月,周雪華去澳門游玩時,在澳門花3萬多港幣買了一只白金鉆石領帶夾,回到南昌后,他把這只領帶夾連同發票一起送到胡長清住處,對胡長清說:“我從澳門給你帶回來的,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胡長清拿在手上看得非常仔細,還拿出放大鏡左看右看,顯得十分高興。
1998年7月,胡長清準備去非洲考察之前,周雪華開車來到胡長清住處,把1萬美元放在茶幾上說:“你要出國,給一點美元在國外用。”
周雪華知道胡長清和胡××的關系,因此他舍得花錢為胡長清安頓好情婦,以此來取悅胡長清。
1998年7月,周雪華從澳門回到南昌,給胡長清帶了兩件禮品,一件是價值人民幣14.6萬元的“勞力士”女式手表,一件是價值2.547萬元的白金鉆石耳環一對。胡長清收下后,第二天就給了情婦胡××。
1998年10月,周雪華到胡長清住處聊天。以金錢為紐帶聯系在一起的胡長清和周雪華是心照不宣,無話不說。胡長清告訴周雪華說:“我最近在活動,準備調回北京去。”
“那你把我也調過去,咱們一塊到北京去。”
“你不一定非跟著我去北京,咱們是朋友,有什么事我一樣還會幫你。”
“好,好!”周雪華話題一轉說:“那你的女朋友怎么辦?”
胡長清早有打算:“她弟弟在廣州,她想到廣州去。”
“到廣州得先解決房子,不然你們在一起不方便。”
“那倒不必,我給她找個單位,安排工作就可以了,她到單位里去解決房子。”
“那樣太麻煩,不如你買一套送給她。錢的事我來解決。”
1999年2月,周雪華花了65萬港幣為胡長清的情婦胡××在廣州買了一套兩室一廳75平方米的房子。
用胡長清的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收了人家那么多錢總是要給人家辦事的啰。”的確,胡長清在收受周雪華錢物期間,不顧身份,不遺余力地先后為周雪華十二次謀取利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