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地響起來,我一邊瀏覽報紙,一邊說:請進。
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女子,鵝黃色的連衫裙,裹著秀氣玲瓏的腰身,月白的臉上有一雙聰慧的大眼睛,臉上帶著不諳世事的笑容,還有一點羞澀。
我請她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她從隨身帶的檔案袋里拿出畢業證和自薦書。我例行公事地看了看這些材料,“西子?這是你的名字?”“是的。”她點點頭。我提了幾個問題,她的口齒伶俐,說話也得體,笑起來的時候,用手背輕輕掩著嘴,這令我想起少年時可愛的鄰家女孩,那個嬌柔的小小童伴。
篤篤篤,又有人在敲門,她禮貌地站了起來。“下周一早八點來參加筆試,”我鄭重地說。她向我致謝,然后向門口走去,“嗨,”我喊住她,她回過頭,帶著詢問的目光,“請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留一下。”她猶豫了一下,遲疑著說:“您剛才已經記下了。”然后用手背掩著嘴,甜甜地微笑起來。我不由面紅耳赤。
西子的筆試成績排在第三,而公司只招聘一人,也就是說,西子要與她所期望的職位擦肩而過,不知為什么,我的心中掠過一絲淡淡惆悵。在陽光明媚的下午,我把筆試卷紙及排列的名次表全部整理好,準備送到經理室去。這時,傳來了輕柔的叩門聲。是西子。我不知道她從什么途徑得到了考試的成績,還有名次。我相信我能勝任這份工作,我們會配合得很默契。而且,她低下頭,她的臉龐慢慢地綻開美麗的紅暈,“您肯定能幫我,報名那天我就有這種直覺。”她柔軟的小手覆蓋在我的大手上,只握住了我的一根手指。
我們談了兩個小時,前一個小時在辦公室,后一個小時在浪漫溫情的電影院里。
我不知道有誰能擋住西子的似水柔情。
當西子終于拿到了聘書并花容月貌地坐在了我對面的時候,我凝視著她,一顆心因為狂喜而劇烈地跳動著,我不由伸出手去擁抱那柔弱無骨的窄窄香肩。
“啪……”床頭的雜志落在地板上,把我從夢中驚醒。我坐起來,窗外月華如水,清輝相映,我沉浸在一種無比甜美的情感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在公司的例會上,我侃侃而談,從古代八股取仕到今天用人機制的改革再到人才綜合素質的培養與考察,旁征博引,溯古論今,在我的描述里,西子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破格將她招聘進來將是本公司一大收獲,她不僅能給公司注入新活力,帶來新成效,而且會為我們今后選人用人大開風氣之先。
西子名正言順地走進了我的辦公室,這一次,她是作為我的同事走進來的。
我有一種強烈的成就感,我想找一個時間,把“舌戰群儒”的故事說給她聽,然而她對我總是淡淡的,我想,這是由于剛剛有了一份新職位的緣故,她不愿與我過從甚密,真是一個懂事的好女孩。
傍晚的時候,在樓下,我們說笑著走到公司門口。一個高大褐色的青年坐在摩托車上,向我們這邊望過來。西子像一只美麗的小鳥一樣飛過去,向我得意地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又對男友說:這是我的主考官,現在是“同桌的你”。青年頷首向我致意。西子飛到他的后車座上,金童玉女絕塵而去。
好半天,我沒有回過神來。
半年后,西子榮升總經理秘書。年底的時候,老總對我說,你真的是慧眼識英,這個女孩子初出茅廬就表現非凡,應了你的話,是一塊璞玉,一經雕琢便光芒四射。你真是伯樂,沒有錯過這千里馬呀。說完,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第二天,我在總經理的辦公室里邂逅了西子——她隨老總轉戰南北,我已經很難見到她了。看見我,她嫻熟地綻開一個職業化的柔美笑容,卻沒有了那嬌俏的用手背輕輕掩著嘴的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