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山藥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不錯。在農村，孩子稍大一些，就得學著先干活。我，自然也不例外。

小學剛畢業，能算幾個數了，便跟著母親學著賣菜。

記得第一次上街賣菜，是出賣十斤山藥。這山藥是自家種的。清早，還在家里，母親便教我些基本的東西。

“要是人家問這山藥哪來的，一定要說是山上挖來的，可別說是咱自家種的。”

“為啥？騙人可不好！”我回答。

“那些賣菜人都這樣，不然就賣不出去了，懂嗎？”

“哦！”我嘴上答應，心里可不這樣想。

“咱這貨好，最少也要賣兩元一斤，叫價得更高些。別人給了這價，別輕易說賣，能夠多賣一點是一點。別人實在不愿出更高的價，起身要走，你才答應。這可是個好招！懂嗎？”

“嗯。”我一直答應著。

起程半個小時后，我們到了集市。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了。剛放下菜，母親又囑咐。

“凡事要笑臉迎人，話往好處說，多說些好聽的。知道不？”

“嗯！”我點點頭。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位客人。

“這山藥好多錢一斤？”

“兩塊。”

“哪兒挖的。”

不知怎的，母親的話我總說不出口。初生牛犢不怕虎，初來乍到，管她的，說真話！

“這是我自家種的……。”

話還沒說完，那人便扔下山藥，轉身走了。

“路上不是告訴你是山上挖的嗎？這樣價錢才賣得高一些。這點事兒都做不好，沒出息！將來靠你呀，懸哪！”母親生氣地罵著。我低著頭不敢吱聲，但心里仍然嘀咕著。

幾片黑云遮住了太陽，陰沉下來了。

“一邊看著去，讓老娘來！”我便站到一邊了。

有位小姐來問價了。

“這山藥多少錢一斤？”

“你看，這山藥是從高山上挖來的，多好！多肥大！好多天才挖了這點，只賣兩塊五啦！”母親一邊笑著回答，一邊拿了根山藥比劃著。

“兩塊五？上面別人只賣一塊五！”說完便走。

“您給個價嘛。”母親叫喊著。那人頭也不回。

“這是什么人哪！真是的！”母親嘆道。

這會兒，云散開了。太陽很是火辣，我的手掌濕透了，喘著粗氣。

“媽，還是讓我來吧。”母親便讓開了。

“這山藥怎么賣？”一個中年男人問道。

“兩塊。”我毅然出口。

“這是野生的？還是家里種的？”

我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性子很是倔強，我就不相信這真話還沒人愛聽！

“這是我家種的。”母親立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她又不好出聲，我卻裝著沒看見。

“好吃嗎？”他問。

這人沒轉身就走，我高興了。

“這雖是我自家種的，但我家不撒化肥，很少打藥。水開了放進去，好熟得很！營養好，還能做藥。治病又補身，劃算得很！”

“小伙子年紀小小，嘴還真行！說得我想不買都不行了。”男人咧開嘴笑著說。

“好，我全要了。”

“全要，能吃完嗎？”話剛出口，母親又瞪了我一眼。

“我是個開飯店的，用得多。”

“哦！”我連忙操起秤來稱菜。

“十斤二兩，就算十斤！旺旺的十斤！”母親再瞪我一眼。

“爽快！我們生意人就圖個干脆利落，是個好兆頭！好吃下次定跟你買。”

“多謝！多謝！”

那人付了錢高興地走了。我轉過身來，母親不再瞪眼。笑著說：“還是我兒子聰明，還能拉生意，有出息！”說完便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了。

幾片薄云飄來，陽光透過白云照在身上，暖暖的。

路上，我什么話也沒說，母親一直沉默著。

(指導老師：趙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