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寡婦家的一頭豬崽,趁主人不在家拱壞了門,順著村道一溜小跑,到了村南一片菜園里。
這片菜園是村長家的,里面有豆角、黃瓜、菠菜,還有叫不出名的幾種青菜。這豬看見這么多好吃的青菜就不想走了,它越過小樹枝扎的籬笆,毫無顧忌地大吃起來。它連吃帶拱,一會兒工夫,菜園就被它弄得不像樣子了。
說來真是巧,村長的老婆正好來到菜園摘菜,一見這情景,喊了一聲“我的天!”緊接著彎腰摸起一塊石頭向豬狠狠砸去,豬一驚,掉頭就跑。 村長老婆怎能放棄,在后面緊緊追趕,這豬拼命地跑,村長老婆就拼命地追,追來追去就把豬追到了自己的家里。她把豬趕進圈里,還狠狠地罵了一句:“讓你作死!”
回到家的劉寡婦見豬沒了,急得滿街滿巷地找,找了幾天都沒有結果。一個月后,才有好心的鄰居,把實情告訴了她。
劉寡婦忐忑不安地來到村長家里。
村長正拿著一塊雞腿在喂狼狗,看見劉寡婦進來,眼皮都沒翻一下。倒是這只狼狗,看見有生人來,不住地狂吠著。劉寡婦打了個寒戰,身上霎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怯怯地看著村長,訥訥地說:“村長,俺的豬太……那個了!俺……陪您菜來了!”村長一臉的冰霜,陰陽怪氣地問:“你咋個賠法?”您的菜最多值50塊錢,劉寡婦說,我賠60塊吧!”村長一瞪眼:“扯淡!我種的可都是洋菜,最少值五百塊,少一分都不行!”
劉寡婦心想,自己的那頭豬也就值三、四百塊錢,賠五百塊錢,這不是在訛人嗎?
劉寡婦只好回到家抱著頭想辦法,想得腦袋都疼了,也沒想出啥道道來,心里一陣陣地難受,只好到丈夫的墳上大哭了一場。
回來的路上,有人勸他到鄉里去告狀,劉寡婦說鄉里的人經常到村長家里吃喝,人家能為咱說話?又有人趴在她的耳朵上,幫著出點子。
次日,劉寡婦就真去了鄉大院,問來問去,找到了牛鄉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事情說了個透。牛鄉長沉吟良久,干咳了兩聲說:“你還是到派出所去吧!”劉寡婦一愣,少頃,她一字一頓地說:“這個事,我找準你了!”牛鄉長剛要作答,忽聽一聲喇叭響,他急速地抓起公文包往腋下一夾,就要往外走。
這時,劉寡婦急了,忙攔住牛鄉長,又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瓶兒,在他跟前一晃:“出人命你們管吧?”牛鄉長一看,那瓶上有個骷髏頭,臉色頓時綠了,忙說:“別胡來,出了事你可要負責。”
“我橫豎一條不值錢的命,怕啥?這事你若不管,我馬上就死在你的跟前!”
“誰……說不管來?只是……我要到縣里開會,開完會馬上處理。”
一個禮拜后,牛鄉長果然來了。他先到了村長家里,把劉寡婦到鄉里的事兒說了,接著熊了村長一頓:“你跟個寡婦較啥勁?難道你就缺那五百塊錢?”村長擠出一絲笑,說:“嘿嘿!鄉長,我大小是個干部,能隨便要村民的錢嗎?我只是……想教訓教訓她,這點小事要是擺不平,今后我在村里不好開展工作啊!”
牛鄉長遞給村長一只煙,笑笑說:“咱鄉可是全縣的治安先進鄉,我剛開完表彰會回來,老弟,你不會往我臉上抹黑吧?”
“嘿嘿!哪能呢!一切聽您的安排。”
站在一旁的村長老婆有些不愿意了,她瞪了村長一眼,搬起指頭沖牛鄉長數落開了:“我家頭一年種洋菜,光種子就花了好幾百。再就是這豬在我們家好飯好菜的喂了這么些日子,這帳怎么算?”
牛鄉長在農村工作多年,深知女人的工作最難做,就目前這事,自己想要一碗水端平,難哪!干脆打破常規,讓豬自己去選擇!
“豬怎么會選擇?”牛鄉長把意思一說, 村長就急不可待地問道。
牛鄉長說,豬跟著誰走就歸誰。村長聽了,撲哧一聲樂了,他翹起大拇指夸道:“劉寡婦得了豬,我保了面子,還是您水平高!”
牛鄉長又征求了劉寡婦的意見,她也表示同意。牛鄉長又叮囑她到時可靈活點兒。
村長住在劉寡婦的東邊,兩家相距不過二三十米。牛鄉長讓村長老婆把豬攆出來,拴在兩家中間的一棵樹上,兩家人各自站在自己的家門口。隨著牛鄉長一聲令下:“放豬。”有人就把繩子解開了。那頭豬哼哧哼哧轉了兩個圈,瞟了一眼正在呼喚它的村長老婆,卻轉過身來,向手里拿著一把菜葉的劉寡婦走來。
看到這里,村長老婆氣得臉都青了,她下意識地往村長將軍肚上捅了一下,埋怨道:“都怨你……咱吃老鼻子虧啦!”村長的酒量本來就不咋樣,今天陪著牛鄉長喝酒又過量了,剛才就有想吐的感覺,經老婆這一捅,受不了了,“哇”地一口吐在了地上。
唉!怪事發生了。再看這頭豬,本來已快走到劉寡婦身邊了,此時它卻止步不前了,在那兒靜靜地站著,像是嗅著什么,幾秒鐘后,竟轉過頭走了回來,把村長吐出來的東西都吃了下去,吃完后,興奮得甩甩頭,晃悠悠尾,地跟著村長老婆回家了。
圍觀的人都驚呆了,劉寡婦傻了,連牛鄉長也是一臉的不解。
這事兒一晃過去了半個月。這天,牛鄉長又在村長家里吃工作飯,酒足飯飽后,兩人坐在沙發上嘮扯抽煙。這時,村長的老婆拿著一個臉盆走進來,把剩菜剩飯一股腦兒倒了進去,牛鄉長突然來了好奇心,問:“干啥用?”村長老婆說:“喂豬唄。”牛鄉長驀地想起了上次還豬的事,就跟著出來看。只見村長老婆走到豬圈門口,一舉盆,嘩一聲倒進了豬食槽里,那豬歡快地哼哼了幾聲,一嘴插進槽里呱嘰呱嘰吃了起來。看著看著,牛鄉長似有所悟,他一拍大腿:“嗐!這是頭腐敗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