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電視臺的《生活廣角》節目每期都請一兩個當事人講述婚姻、子女等家庭矛盾和糾紛,然后請現場專家、法律工作者、調解員為他們分析、解勸。
演播現場的特邀嘉賓之一——滿頭白發的調解員聶雯也被觀眾記住了。她態度親切和藹,但話語不失鋒芒,循循善誘卻褒貶分明。“您勸架說得在理,帶勁!”許多人這樣夸獎她。在70余期節目中,頻頻上鏡使她小有名氣,走在街上常有不低的回頭率。
從土木工程師到群眾體育活動家
我和聶雯初次見面是在北京陶然亭公園。公園的西北角是老年晨練者的天地。聶雯每天在這里晨練2小時,已經堅持了十幾年。見到她時,她正帶著一群人翩翩起舞——身形矯健,舞姿優美,一點不像70歲的老人。
聶雯14歲參加抗美援朝,退休前是土木建筑工程師。因為從小喜愛文藝,愛交朋友,自從1992年退休后,她就和老伴一起教周圍的中老年人跳交誼舞。1993年她和老伴在住家附近的北京萬芳亭公園創建 “夕陽紅健身站”,教交誼舞和健身舞蹈。他們自己出資1200元購買了收錄機和音響設備。因為完全免費教學,時間固定,來學習跳舞的人越來越多,最多時能達到百余人。
為了盡可能地讓學員接受正規且標準的訓練,聶雯參加由國家體育總局和北京市體育局聯合舉辦的學習班接受系統訓練,并考取社會體育指導員一級資格。1995年,聶雯又在陶然亭公園建起一個活動站,開展晨練健身活動。活動站光健身舞一項就有40余種,其中有多種是聶雯自己創編的,深受舞友們歡迎。
參加活動站的人越來越多,其中有生病的,包括患癌癥的;有離婚的、喪偶的,往往各自都有煩心事,聶雯鼓勵他們和大家一起玩、一塊交心,讓心情好起來。
她說:“我有一個朋友曾經出過工傷,手指被機器切斷。住院后體重瘋長,達到180斤。為了她的健康,我勸她下決心減肥。我拉著她的手沿舞場跑步,跑完后,再教她跳舞。最后她減掉40斤,簡直高興死了。在這里,碰到單身的朋友,我就給他們牽牽線、搭搭橋,促成好姻緣。碰到癌癥病人,我就跟他們談心,鼓勵他們好好鍛煉,放松心情。我周圍下崗、退休、生病的人很多,我總想為他們做點什么,希望他們的身心堅強,樂觀地面對生活。”
走進電視臺很偶然
一天早晨,聶雯正在陶然亭跳舞,一個小伙子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就問這里的頭兒是誰。眾人都指聶雯。小伙子介紹說,他是北京電視臺的,要拍一個“健康與時尚”的節目,內容是年輕人跟老年人學跳秧歌,老年人跟年輕人學跳現代舞。聶雯馬上答應了。于是,一群年輕人便跟著學跳秧歌,后來片子在北京教育臺播放。又一個偶然的機會,《生活廣角》欄目邀請她當調解員。聶雯禁不住勸,便硬著頭皮答應了。
回憶起做第一場節目,聶雯印象深刻:“在水銀燈下沒待過,兩眼不知道瞧哪兒,渾身是汗。當事人是一對夫妻,他們鬧離婚把家里攪得雞犬不寧,孩子也跟著受罪,在演播現場還在互相指責。我一聽,心里挺為他們著急,不知不覺就顧不上緊張了。沒想到編導對我的表現還挺滿意。”
聶雯說話直,但分寸得體,她說:“我是在部隊長大的,是非分明,不太會拐彎,但我是實心實意地為當事人好。”如今,聶雯已經有了不少經驗,她說,她現在已經喜歡上這個工作了,越干越有興趣。
節目之外的“調解員”
自從聶雯上《生活廣角》節目后,認識她的人更多了。在超市、公共汽車上,都有人主動跟她搭話,有些人很愿意把他們的煩惱、痛苦講給她聽,讓她幫助分析分析。
有一次,聶雯在西單圖書大廈簽名售書,一個20多歲的小伙子找到她,說:“阿姨,我有事想對您說,您能不能給我一個電話?”一個多月后,這個小伙子約她到陶然亭茶社見面。
這個小伙子才19歲,是個大學生,高高的個子。他告訴聶雯,他父母經常吵架,吵得特別兇,他媽媽一嘮叨起來沒完沒了,弄得他特別痛苦,甚至想過自殺。聶雯向他強調了這么幾點:第一,父母的事情你不要管,也管不了,不要給自己施加壓力;第二,你不要做傻事,否則,不但你爸媽不會和好,還會毀了你們一家人;第三,你專心管好自己的事,好好學習,媽媽跟你嘮叨時不要理她。聶雯告訴那個小伙子,他媽媽很可能患有更年期綜合癥,應該和爸爸商量商量給他媽媽看看病。交談了兩個小時,小伙子很高興,想讓聶雯當面跟他媽媽談談。第二天,聶雯見到了這位媽媽,兩人談了許多。聶雯告訴她說,其實她的愛人是個很好的人,也很關心她。還有她的兒子也很可愛,很懂事,勸她多點耐心。她當時心里敞亮了許多,并去看了心理醫生。后來,她脾氣好多了,還想參加聶雯的活動站,一起唱歌呢。
聶雯退休以后,做公益事業仿佛有癮,越干越有興趣,找她的人也越來越多,晚年過得充實而快樂。她說:“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老百姓。我愿意盡我所能,幫助我的姐妹們、朋友們。只要他們喜歡我,我就覺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