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兵原來沒有名字,鄉親們都習慣地叫他“兔子”。因為他有—個特長,跑起來像兔子一樣靈活和快速。后來參加了抗日游擊隊,負責登記新兵的同志臨時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李大兵,就這樣他才有了自己正式的名字——李大兵。
李大兵實際是個小兵,只有14歲,個子僅一米四六。初參軍時,領導分他在文工團當小演員。后來看他聰明靈活,就把他調到偵察排。
大兵最不服氣別人說他還小。可是那些大同志總是認為他確實還小。他在文工團時,這個哥哥見他要摸摸他的亮蛋頭,那個叔叔見他要摸摸他的蘋果臉。有一次行軍途中要過河,河水淹過他的鼻子,一個大哥哥還背著他過河呢——這是他非常不樂意的,可又有什么辦法呢?
大兵最不高興的是,參軍近一年了,卻從來沒有發得有槍,更不用說打槍了。當演員時,他背過槍,可那是支假槍,演戲用的。
調到偵察排后,大兵發得—枚手榴彈,也沒有發得有槍。大兵壯著膽子直接找參謀長要槍。參謀長說:“你還沒有槍高呢。”大兵找到司令員要槍,司令員說:“我們的兵工廠現在暫時只能造手榴彈,還不能造槍,等我們的兵工廠能造槍了,再多造一支槍發給你。”大兵找到政委。政委反問大兵:“你知道你們偵察排長的駁殼槍是怎么來的嗎?”大兵被問住了。政委接著把偵察排長如何從敵人手中奪來駁殼槍的故事講給大兵聽。從此,大兵才沒有再向誰提出要槍了。
大兵雖然沒有再向誰提出要槍的事,可是他對槍的興趣依然十分濃厚。一看到誰在擦槍,不論是長槍短槍,他心里就陰無數螞蟻在爬—樣癢癢的,很自然地會主動湊過去,問長問短,摸這個零件,摸那個零件。擦槍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也理解他的心情,邊和他說笑邊認真擺弄給他看。有的還故意再—再二的拆下又裝上給他看,認真地教他。久而久之,什么駁殼槍、推槍、手提式沖鋒槍、法國造3號3響槍、漢陽七九步槍、中正七九步槍、美國造標準步槍,他都見過、擺弄過,知道它們的性能和特點。他甚至還打過槍——當然沒有裝上子彈的象征性地打羅。因為沒有經過上級批準,亂打一槍都是要受處分的。
這天,領導派他到臥龍鎮偵察。大兵換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戴著頂破草帽,腰間別著把柴刀,挑著一擔柴,擠在趕集的人群里,混過了敵人的崗哨,來到了臥龍鎮。
在鎮內,他從東街走到西街,又從南街走到北街,留心觀察著周圍的—切,特別是偽軍的住處和筑有工事的地方,更是把看到的人員、武器裝備等等情況牢牢記在心里。晌午時分,情況摸得差不多了,他才在北街頭把柴擔放下,用衣角揩揩臉上的汗水,坐下休息。
大兵坐下不久,一個滿臉橫肉的偽兵走過來,甕聲甕氣地問:“你這挑柴要多少錢?”
“不賣錢,”大兵答,“只想換點大米。”
“他媽的,少噦嗦,要錢我們營長有的是錢,要大米老子有的是大米。到底要換多少大米?’匪兵惡聲惡氣地說。
聽口氣,大兵猜想這家伙是匪營長的勤務兵。這些匪兵買東西問價,不過是個形式,等你把東西送到他們門上,給你喝上一口冷水解解渴就算優待了,哪里還會給你什么錢呀米呀。好在他不是真賣柴的。價錢高低無所謂。值得高興的是,通過賣柴,可以跟隨這匪兵到匪兵營房看看。大兵心里這樣想著,嘴里便十分干脆地說:“換10斤。”
“10斤就10斤!快挑著柴跟老子走。”匪兵惡狠狠地說,又把靠在墻根腳的扁擔拿起來,壓在大兵的肩膀上,逼著他馬上跟著走。
開始,大兵以為匪兵會帶領他到匪營部所在地,那樣,他便可以趁機看看營部的虛實。不料,到了營部門口,匪兵卻不進去。仍帶他朝前走著。一直走到離營部約100米的小巷,才從—間民房進去。
原來,這是匪營長—個姘頭的家。大兵從窗口里看見:—個穿著呢料軍服的軍官,和—個打扮妖艷的胖女人,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吹大煙。這軍官別的一支左輪手槍,就懸掛在靠床邊墻上的一顆釘子上。
看到這支槍,大兵心里又像有無數螞蟻在爬一樣癢癢的。槍,這可愛的槍,這日夜想念的槍,就在跟前。這個難得的機遇,使大兵馬上閃起一個念頭:把槍奪走!
按照匪兵的吩咐,大兵—邊慢吞吞地把柴碼在灶房內的一個角落,一邊盤算著如何把這支槍奪走的辦法。
開始,大兵想用“調虎離山”的辦法,把匪軍官調出屋外,然后沖進去把槍奪走。后來—想,這樣不行,因為還有匪兵和姘頭不好對付。只好想其他辦法。
匪兵把大兵領到灶房以后,就忙進屋向匪營長報功去了。等他從屋內出來,大兵剛剛把柴碼好。
“老弟。”匪兵突然和氣起來,甚至拍拍大兵的肩膀“親切”地說:“你這挑柴就算慰勞慰勞我們營長啦!”
“慰勞是什么意思?”大兵假裝不懂地反問。
慰勞嗎?就是送給的童思嘛!匪兵蠕皮笑臉地解釋。
“不行!”大兵故作驚訝地著急起來,“我家里今晚就沒有米下鍋。在大街上說好換10斤米嘛,”
“什么1聽,半斤也沒有!’匪兵又兇惡起來,“老子吃都吃不飽,還有什么米換給你!”
“不行!在大街上說好了的,現在怎么又變了?我找你們長官去,我找你們長官去。說時遲那時快,大兵一邊說著,一邊飛也似的朝匪營長的臥室跑去。還沒有等匪營長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大兵已經從墻上摘下匪營長的左輪手槍,“啪!啪!”連打兩槍,把匪營長打死。等匪兵進來想從墻上摘下沖鋒槍時,大兵又對著他連打兩槍,結果了他的狗命。然后從墻上摘下沖鋒槍和子彈袋,邊把子彈拴在腰間邊朝著鎮外飛跑。
連續的槍聲,使駐守鎮上的偽軍驚惶失措。正在趕集的人們也亂作一團,有人大聲叫喊:“游擊隊來了!游擊隊來了!大兵則趁著人們亂作一團的時候,手里拎著一支左輪,背上挎著一支沖鋒槍,朝著游擊隊駐地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