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說他們最悲傷的時刻是對他們所愛的人說再見的時候。而在眼見我的兒媳謝麗爾在她母親臨近死亡前長達六個月的痛苦經歷后,我覺得最悲傷的時刻應該是等待說再見的過程。
謝麗爾經常要花兩小時的行程過去陪伴母親。她們花上一下午的時間進行禱告、安慰、放松并且反復講述著她們共同的回憶。
當她的母親病情加重時,需要更多的藥物才能使她鎮靜下來,謝麗爾在那好幾個小時里就靜靜地坐在她母親的床邊,看著她。
每一次她走之前,都會親吻母親的臉頰表示告別。她母親清醒的時候都會流著眼淚對她說:“我很抱歉,你開車這么遠過來,在這兒坐了這么長時間,可是我甚至無法醒來和你說說話。”
謝麗爾就對她說:“別擔心,這沒什么的。”可是她的母親還是感覺讓她失望了,每次告別都要道歉。直到有一天謝麗爾發現了一種方法可以讓她的母親放心,而這種方法是她母親以前對她用過許多次的。
“媽媽,你還記得我高中時參加了籃球隊嗎?”謝麗爾的母親點點頭。“你經常開那么遠的車過去,坐那么長的時間在那里看比賽,可是我甚至都沒有離開坐位上場打一次球。每一次你都會一直等到比賽結束,而每一次我都感覺很內疚并且對你道歉,因為又浪費了你的時間。”謝麗爾輕柔地拉著她母親的手說。
“你還記得,你對我說的是什么嗎?”
“我說,我不是來看你打球的,我是來看你的。”
“而且你的確就是那個意思,是嗎?”
“是的,的確是這樣。”
“好的,現在我也要對你說同樣的話。我不是來看你說話的,我是來看你的。”
她母親明白了,微笑著又沉入了夢鄉。
她們的這些個下午就這樣靜靜地度過了,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她們的愛充滿了言語之外的整個空間。直到那最后的一天,她們在靜寂中互相安慰、在相互的注視中給予并接受著愛。
愛是這樣強大,即使在她們最后一次再見之前長久的深深的沉寂中,謝麗爾和她的母親仍然能聽到彼此無聲的愛。
原作者:Cynthia M.Ha-mond(美國)
編輯 寇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