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天士力集團前身一個部隊制藥企業,1998年轉制,2002年上市,至今不過十年,已發展成總資產超過60億元的大型企業集團。在中藥企業中,天士力是不太“安分”的一員。他們把藥賣到了11個國家,在8個國家設立了分支機構;他們把“復方丹參滴丸”弄到美國FDA,在FDA IND(研究性新藥申請)掛上了號;天士力的掌門人閆希軍一直高舉中藥現代化和國際化的旗幟。可是將中藥推向國際,這項任務的艱巨程度可想而知。帶著諸多疑問,記者日前在天津采訪了閆希軍。
國際化讓我們看清自己的差距
記者(以下簡稱記):不同于別的產品,中藥在國際市場上連“藥”的身份都難以取得,天士力為什么還要推行國際化?
閆希軍(以下簡稱閆):從外部環境看,與剛創業時相比,現在同業競爭在加劇;消費者的需求不斷提高;國家在很多的領域、行業里的法規不斷完善,這些都對企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尤其中國入世以后,我們跟全球企業在同一個大舞臺上競爭,誰的產品先進,誰的產品符合消費者的需求,誰的產品就能夠在市場上立足。這樣的大背景,迫使中國企業要不斷自我提升和完善。
從企業自身看,天士力正處于上臺階的時候,即從創業階段進入快速發展階段。我認為,每個企業在跨越它第二個臺階的時候比第一個創業的臺階要難得多。一個企業從幾個人、幾百個人發展到幾千人的大團隊作戰的時候,如何建立一個科學的組織體系和治理結構,如何保證一致的企業理念、統一而有力的執行力,是企業的一個大問題。
在企業升級的時候,我們就非常需要國際化。國際化的第一步主要是找差距。中國醫藥業整體比較落后,雖然行業里也有強弱之別,但大家在同一個環境里,往往看不出自身的差距。我們往前走一步,到國際市場一看,差距就非常清晰了。找準差距,才能找準定位,尋求發展機會。
用國際標準來要求每個員工
記:如何在企業推進國際化的進程?
閆:差距找到以后,首先人要國際化。我們從今年開始加大推動國際化的步伐,而且要求“全員國際化”。剛提出“全員國際化”的理念時,大家都想不通,認為,國際化不是老總的事嗎,國際化不是公司那幾個人的事嗎?錯了。你想,我們從國外拿到定單誰來干?我們的員工。
從原料開始,如果我們的采購員有國際化的意識,他就會千方百計地去尋求符合標準的原料,沒這個意識,差不多也就過去了。在生產過程,過去我們都是“差不多就行了”的想法,這就不符合國際化。再比如我們出口的包裝箱。箱上子要貼一個單子,詳細描述里面的東西,可是以前往往“詳見內物”就完事了。僅這么一條就出不了海關。你看,這個鏈條上哪個員工能錯開。過去,如果合同延誤,會找很多理由,在國內大家好好說說能通融,國際市場誰接受這個?你跟我簽了合約就是法律,沒按合約行事,你就沒有信譽,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全員要樹立國際化的意識,每一個細節都要跟進。
我們一直不放松對全體員工進行教育和培訓。我們要讓員工認識到,他手里做的東西,國際化標準是什么,每個國家的標準是什么,人家為什么這么要求。我們不但要通過中國的GMP(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范)標準,還要通過歐盟的GMP標準,還要通過美國的GMP標準。
記:我體會,您說的國際化,更主要的目的是在打造企業自身的素質。
閆:企業國際化的最終目的是要把產品推銷出去把錢賺回來。但對中國很多行業和企業來說,還不可能馬上簡單地賺錢。現在有些行業靠壓價來爭奪國際訂單,可是,人家不光考慮價格,更看重你拿到定單后,如何用一條完整的無縫隙的保障體系來履行合約。我們只有一次一次地把我們中國人、把我們中國企業的信譽、中國產品的信譽建立起來,向人家證明我給你提供的不只是一個產品,而是一個服務體系,一個保障體系,一個科學的、國際化的標準體系。只有這樣,人家才敢跟你做生意。所以國際化不是搞哪個產品,而是企業在打造一個系統,這是個艱苦的過程。
天士力現在一年出口大體有1000多萬美元。大家可能關注我們如何打開國際市場的通道,但我們更關注的是我們的企業整體建設是否有國際化這個標準,是否有國際化的人才,全員性的意識轉變了沒有。我們的產品出去其內在和外表是否代表我們企業的核心價值、代表我們企業的員工價值、代表我們企業的技術。如果這些做到了,我覺得,通路一旦打開了就是永久性的,否則如果這些根本的東西做不好,即使我們拿到了定單,也會搞砸的
國際化現代化是繼承和發揚中醫寶庫的現實途徑
記:中藥和西藥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理論體系,國際化必然要按照人家的標準來衡量我們的東西。業界有種觀點,中藥的標準是我們的,應該是別人來學我們,而不是拿西藥的標準來詮釋中藥,所以,業界對中藥現代化和國際化問題存有爭論,您怎么理解中藥的繼承和發展。
閆:中藥是個偉大的寶庫。老祖先過去是模糊概念,建立的是經驗科學的體系,表述方法是古文。如何繼承和發展中醫藥是個難題。天士力提出:要繼承傳統文化,創新現代文化。我們的創新過程就是換工具,就是利用了現代的科學體系、現代的科學方法、現代的科學標準,在實驗室里把老祖先那種經驗的感覺轉換過來,中醫藥的理論基礎不變,只是表達方式不一樣了,但是,這樣把它變成了讓現代人都能讀懂的現代中醫、現代中藥,不僅我們的后代能懂它用他,也能讓全世界懂它用它,這才是對人類的最大貢獻,也是對我們祖先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