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彬詩歌

碎 了

碎了。你們肯定首先想到的是玻璃

或者是我的心(你們的心不會碎得那么快)

其實我說的是一只核桃

核桃被我砸碎了

我就大聲喊，“碎了”

這樣我就可以把小兒子吸引過來

讓他不要打擾正在學習的媽媽

碎了。這個吸引過你們無數次的詞語

生命在下沉

無數個瞬間告誡我

生命在下沉

就像瓶子的破碎

有時花香要退縮，

有時太陽在流血

有時像羽毛一樣

在眾目睽睽里墜落

我們卻說它在輕松地飛翔

有時有一段斜坡

一枚蘋果很快就滾到了平地

我們左顧右盼地往下走

把經過做得很細致很別扭

有時我忽然想起從北京到重慶的火車

鐵軌和兩邊的樹很像一對老伴

而車上的我和你呢

比馬達聲老得還要快

這時我們并沒有清楚

又是一個重要的瞬間

我用斧頭把夏天砍倒

我用斧頭把夏天砍倒

這是我今晚最想完成的事情

以前我的斧頭砍倒過道路和流水

然后我把孤獨高高地舉起

舉到天空

做成你們幸福的開關

向右看

幾個人都在朝右看

把一棵樹上的葉子都看完了

一些葉子飛了起來

一些葉子落到了地上

我無法判斷我是在朝哪個方向看

但我知道你們都在朝右看

飛起來的葉子落在我的頭上

落下來的葉子落在我的腳上

如果幾個人再朝左看

也許要經過我

我在陪自己好好地站著

像一堵墻陪著天空

漸漸地漸漸地

成為習慣

(選自姚彬詩集《重慶，3點零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