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香甜 優雅樸實

地域歌詞的創作，人們常看重不同地域的不同風光，看得綺麗雄奇，誘人忘返。有經驗的詞作家在看重這些的同時，還看重因此而被觸發的情感，他濃墨重彩地抒發這些情感，把人們引入其中，引入山巒縱橫的谷壑，引人情感蕩漾的平湖，引人心旌搖曳的世界。他們以此去突出自己歌詞的特質，從而奪得了創作地域歌詞的成績。田信國的組詞《江西是個好地方》，從自己、別人、眾家的角度詠唱了對江西的深愛，唱得頗受歡迎。

一

贛江山水，有歷史的悲壯，有刀槍的奮起，有貧困的嘆息，有滯后的質疑。它進入新紀元后，有崛起的跳躍。這一些，是江西也是我國中部地區的心路涌動。田信國在組歌中，首唱了《親近江西》：

江西的山，江西的水／有多神，有多奇／百年的風，百年的云／激蕩在這里／聽不夠你的故事／看不透你的美麗／人來人往，多少心醉，多少癡迷／啊，我親近你／只想回到你懷里／聆聽你的心聲，感受你的魅力／我擁有你／如此眷戀與珍惜／留下我的祝福，帶走對你的回憶。(音樂風光片《神奇的江西》主題歌)

摒棄了史跡的實述；只縫紉著一種雨絲般的情味，這組歌初顯了以情制勝的特質。它緊緊抓住的是醉心醉意的感受，緊緊抓住“情語”來寫情的流程。我們知道，在文學作品中，一切情語常出自景語，一切景語須托出情語，如此，作品才能以情的發動力去打動受眾，作品才能被受眾普遍接受。我們見到，歷來寫見聞與唱某地實況的詩與歌詞，都極盡描摩之能事，可有幾個人能像王勃那樣寫出“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千古絕唱來?而“落霞”之句，其實是不人類之句，它飽含著觀天下盛景的贊賞之情，它具有非凡的賞析能量，因而可以被億萬人接受。

由此可見，寫地域題材的組歌，據實而跳出于實，依實而彈撥其神，融神而顯露其情，牽情而生動其歌，才能寫出以情抓人的好詞。創作地域歌詞，作者心中不能只裝攝像機，而需攜一支抒情的寫意之筆，去皴染實地的史與物。《親近江西》，作者借助舉國皆知江西的紅色歷史，運用這個底蘊而把筆墨潑灑于“情”上，是能生出“因情而反觀出史況”的。人們唱這樣的歌，唱出了情而不去重說歷史，當有心之律動生發出來，當生出人情而自我感動而感動他人的效應。因情及物，及物融情，是歌唱藝術的秘笈之一，更是創作地域歌詞的秘笈。

二

近幾年，中西部一些省市的崛起，掀起了洶涌的建設潮頭，它們有如樂隊在敲著鼙鼓前進，吸引著人們翹首以望，望其項背，念其風貌，忖其精神。這當然可以寫出像賀綠汀的《游擊隊員之歌》那樣的進行曲。寫這樣的進行曲是潮頭涌動的共性。身兼詞曲二任的田信國截取了外地人的眼光，拓展了視事的空間，不寫進行曲，只作抒情之詠，寫出了《你比我想像的更美麗》：

很早我就聽過你的故事／總是常常著想念你的樣子人b里常常念著你的名字／多想多想親近你/如今我常聽到你的消息／眼前依稀著你的影子／夢里早已飛到你的身邊／只想只想見到你／我終于見到了你／你給我太多的驚喜／你比我想像的更美麗／而且一天一個奇跡／我再也離不開你／你給我太多的情意／你是我無悔的選擇／我已深深地愛上了你。(11集系列片《投資江西》主題歌)

江西是個勞力輸出的省份，但近幾年也有外省外市甚至不少外國朋友在江西來發展的。有的在飛機上火車上發現了江西，它城市在變，農村也在變；有的在情感上感受到了江西，它觀念在變，精神也在變。體驗到別人體驗出的這些變化，詞家的詠唱角度飄逸、散發開來；用外人的體驗來唱江西，組詞的情感空間由此而得到拓展。

又因為仍是寫情感，它的咀嚼味同樣在加強。它無物見物、缺景生景。無物見物，物在遠視中；缺景生景，景寓情思里。我們有許多歌詞，為了地域化，常常把見聞、畫面硬生翻拍出來，然后另起一段抒發出對它的愛或評價，顯出了情景的脫節和模式的陳舊，這是許多廠歌、校歌、省歌、市歌不成功的原因。歌者心之聲，心者物之靈氣。當心、物、靈氣點燃視覺、心覺，點燃觀感、意感的火焰時，歌才會激化唱歌人的情魂。

《你比我想像的更美麗》有個借助對象，借助外界之情，抒發江西的進步。它起到了借虛而見實、借意而愛實的作用。詞的曲子也由田信國譜出，譜得雅致悠長，譜得神舒氣爽，譜出了江西老依的質樸、淳厚、不妖、不艷的特性，充實了外地人對江西的情感。

三

這兒，我們想談談組歌選材的智慧了。

創作地域組歌有三忌：一忌題材狹窄，二忌韻致單一，三忌形式與框架的刻板、雷同。就題材而言，江西值得大唱的地方自然是瑞金、廬山、井岡山及其所屬的人文地理、八一起義館舍、滕王閣、還有各種教派的駐地圣所。有作為的詞家穿透著這些時，常能從此面看到彼面去，他們常尋找著它們的氣質、氣韻，及其所代表的時勢氣色。

這一首《鄱陽鳥》的選材，頗到位：

飛過千山的你／來時急急／銜著歸期，銜來冬的希翼／飛進湖光的你／去時依依／帶上戀曲，常去春的消息／啊!飛來飛去的你／飛不出我的記憶／多少精彩，多少神秘，留下多少情意／越是眷戀你，越是希望你遠走高飛／越想親近你，我就更加懂得愛的距離。(紀錄片《越冬》主題歌)

這《鄱湖鳥》頗有深意，寓意，也頗具哲理的思索量。看鄱湖鳥的飛翔與棲息，詞看出了人與鳥的和睦相處，看出了一代人的生態意識之豁醒，看出了他們的內情精彩，也看到了社會進步的步履，正在與時代意識相諧相聯。我國中部地區的這份意識，覺醒在21世紀的初始，是上個世紀的社會意識難以企及的，這是深一層意義的表述，它從鳥的生態心態中表述出來，表述得有形有影，淺近而又意象泱然。鄱湖鳥的選材之矢，射中了時勢關注之的。

詞的哲理情味在詞的結束處：戀鳥而希望鳥遠走高飛，親近鳥而偏愛與鳥隔開距離。詞的這種思索空間，拓出了人們正反心向的辯證統一寓味，這可以叫人反復思忖、品賞。

詞在物象的俗中，展示了人象的深刻。

四

中央開始重視中部的發展與崛起了，這給中部地區的詞家展示身手的好時機。江西不算發達在發達，不甚富裕在富裕，不太雄偉在雄偉，不很響亮在響亮。面對這種變遷著的現實該怎么去唱呢?直抒胸臆當然可以，但它常缺乏新穎味。地域組詞缺乏新穎味，叫人一見而倦怠，用玄奧虛幻之句去唱，又是歌詞的犯忌。

《出門在外》唱得頗入格：

出門在外／你是否明白／離開了你熟悉的家／遠去了親人的關懷／出門在外／你是否期待／用自己真誠的心／挽回那朋友的愛／出門在外／也許一切不是想像中的模樣／出門在外／也許世界比你期望的更精彩／每次出門都會有一些感慨／有幸福，有痛苦／有歡樂也有悲哀……(大型全球采訪系列片《我愛江西》主題歌)

幸福、痛苦、歡樂、悲哀，一齊翻翻涌涌，它折射出了江西人的諸多心緒，也反映出贛鄱大地的理想、矛盾、繾綣、奮爭。詞舉著打工者的切身感受來展現他們的心頭舞姿，那是日出而向往于外，日落而心倚于家。這種心靈走勢反映在歌詞審美的整個流程渠道中，唱出了江西人的另一情性：拼力追求，不舍親眷。這進一步開拓了地域歌詞的地域特色。

《出門在外》有特定的思維土壤作吟頌的基礎：江西人厚道，倚重妻兒子女。她有中部地域人性的共性與異質。詞寫出了審美的內認力與外粘力。它搭配在組歌的終末，流溢出總體氛圍的熟稔感以親切感，令人感到貼心貼肺，也可以令外地人進一步認識江西。

地域組歌的情緒，多維而富于變化。它要求詞家寫出一個總體氛圍的走向來，然后使激越與松馳相契，緊湊與舒緩相諧，悲憤與愉悅相調，內劍與外放相協，安謐與進取相和，要強與謙讓相合。如此錯落有致地去結構與開拓詞情，地域歌詞的創作將會取得較好的成績。

田信國在作著這樣的實踐，取到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