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效應”令人倒胃口

編者按：1月27日，轟轟烈烈的紀念莫扎特誕辰活動在全球各地展開。此文從另外一個角度對活動背后的問題提出質疑，謹供讀者評判。

如今的維也納正在灑掃街道，以迎接一月份最后一個周末——音樂偉人莫扎特的誕辰紀念。朝圣的人群如期而至，環繞在這位作曲家的出生地周圍。薩爾茨堡為其2006年夏季音樂節準備了盛大的獻演，將上演莫扎特的全部22部歌劇作品，即從他孩提時期的一些片斷直到《魔笛》。現代派音樂的教主——皮埃爾·布列茲，此次也當仁不讓，打破其堅持80年之久的信條，破例指揮一場以莫扎特作品為主的音樂會。

在新的一年中，無論你身處何方，都不會與莫扎特擦身而過。為了紀念莫扎特，無論是作為被吸引到這位偉大作曲家的出生地的旅游者，還是在全球范圍大肆推銷的莫扎特作品的過度演奏，都給人一種感覺：這是一種功利性的毫無歡樂氣氛的慶祝活動。莫扎特的全部626件作品，在“過生日”的名義下，被集中包裝在兩個大型珍藏箱內，以創紀錄的特價推向市場。隨著維也納愛樂開始莫扎特作品的巡回演出，一家緊挨一家，全世界所有交響樂團都將演奏莫扎特。

如今的莫扎特，就像是古典音樂大超市中的墻紙，到處都受到人們的歡迎。莫扎特的樂曲生氣勃勃，旋律優美，沒有不和諧音。他的音樂不僅具有令人陶醉的魔力，而且充滿使人感動的心靈的震顫。這就是“莫扎特效應”。

一家美國娛樂中心將這種效應歸結為對奧地利這片神奇土地的“轉換力”。據所收集到的證據顯示：莫扎特的音樂，能夠改善學習效率，提高記憶，促進葡萄生長；奧地利人甚至用莫扎特的音樂給嬰幼兒把屎把尿，為懷孕母親辦班做產前呼吸訓練；還有人在莫扎特的雙鋼琴奏鳴曲中檢測到一種“分子成分”。據稱莫扎特的音樂對實驗室中的老鼠有刺激作用，能使老鼠腦部活動異常興奮。

似乎科學已經證實了我們想要相信的一切。莫扎特，以其短暫生命中的天真質樸，代表了一種未經雕琢的與生俱來的理想的美，一種從未失去真誠的信仰，從未遭受工業污穢的玷污的美。然而，這一切真的這么純粹嗎？

作為一個的宮廷樂師的兒子，莫扎特自童年起就屢遭不幸。他學到的最基本的原則，就是以他的音樂去討好權貴。他從5歲即開始到處旅行演出，攀上女王的雙膝，為殘忍的君主演奏平靜的慰問曲。當他意識到他的音樂好過其他大多數人時，他開始以羞辱他在宮廷中的競爭對手為樂，甚至回到家中還在信里粗暴地辱罵他們。

評價任何一位作曲家的重要性，應以其對藝術創新的程度為試金石。

其實，莫扎特普普通通的一生，實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慶祝的理由，也確實沒有什么可以標記他的百年誕辰。作為紀念日來慶祝莫扎特的做法，始作俑者是1941年的納粹黨人。戰后，這種做法又被德意志唱片公司在商業競爭中添枝加葉。1956年，當德意志唱片從廢墟中崛起，迎戰繁忙的英國大牌EMI和DECCA公司時，錄制了第一批達蓬特的歌劇作品。

1991年，莫扎特逝世200周年使得薩爾茨堡陷入貪婪的沼澤，留下令人厭惡的形象。一部迎合低級趣味的拙劣歌劇《莫扎特在紐約》的世界性首演，讓人坐立不安。唱片錄制業依然是生機勃勃，噼哩啪啦的把莫扎特貼滿了每一塊空閑的廣告牌。

對于圍繞莫扎特發生的這一切是好是壞，尚有爭議，然而對于“莫扎特效應”的偽科學和商業炒作，遠沒有莫扎特的音樂本身來得那么純潔和高尚。

值得注意的是，人們在一片為莫扎特“祝壽”的狂熱的歡慶氣氛中，把同樣偉大的作曲家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維奇百年紀念擱置一旁。按理說，肖斯塔科維奇是一位真正具有勇氣并在創作中實踐了革命性創造的作曲家，其歷史貢獻一點兒也不遜色于莫扎特。

看來，拋去急功近利的炒作和商業化的喧囂，去演奏和聆聽真正有內容的音樂，才稱得上是對一個音樂家真正的緬懷和尊敬。

宮海燕譯自《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