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博得她的好感,在游戲里,我選擇入戲……
緣起:“殺手”之戀
“這個城市的街道名稱總讓我想起你。”我對著電話里的她說。
她叫路小月,因為這條路上有一個叫做月亮小學的原因,我們公司樓下的街道就叫做“月小路”。
而我正是沿著這條月小路,遇到了路小月。
我本來是想看電影的,卻無意中點擊了桌面的游戲。桌面上馬上彈出幾個字來:人來殺人,佛擋殺佛。那一句冷靜而又誘人的臺詞,引誘我進入了那個游戲程序。
那是一個扮演角色的游戲,我并不熟悉,慌亂中,我選了路小月做我的對手。
她說:“我是殺手,你想扮演什么角色。”
我說:“我扮演農夫吧,在地里耕田。”
于是,我用鼠標在游戲里圈了大量的地盤,在牛的叫聲中開始了耕耘。晴天耕耘,雨天讀書,倒也與世無爭。可是,人活著總會有意外發生,在游戲世界里也一樣。有一天,我的牛還是被路邊的青草吸引,就吃了一把草,于是那草的主人就把我的牛殺了。我上前想要說理,發現,那刀已經穿透了我的前胸。
她說,你也太沒勁了,一點也不懂得游戲。
殺手在游戲里竟然也有她殺人的規則,如果她找不到殺人的理由,她就會隨著能量地減少而死去。
于是,我們開始了第二局。
這一次,我選擇了扮演書生。
她選擇了拋繡球的富家千金,我是那進京趕考的秀才。
我只是一個過客,在馬上來回顛簸著我的人生,我也看到了高樓上羞澀的她,那是讓魚兒下沉的容顏。
我騎馬在一旁觀看,我想知道那繡球會被一個怎樣的人奪得。
只見她在上面猶豫不決,一陣風突然搶去了她的繡球,那繡球還沒有落地就被一個乞丐搶到,他高興地大叫,結果被一個孩子搶走。一個佩劍的俠客出手搶了那繡球,結果因為他用力太猛,一個跟頭栽到了一個壯漢身上,那壯汗的馬甲上寫著兩個字:賣魚。原來是廣東非常有名的賣魚強。
兩個人對峙的那一瞬間,一條狗突然過來搶走了那繡球,那狗正好路過我的面前,我只好從馬上跳下來,從狗的嘴里搶過了繡球。當時,我心里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個女孩嫁給一條狗啊。
然后就在我從狗嘴里搶來那繡球的一瞬間,我已經被眾多人的包圍。刀、劍、菜框、秤砣一起砸向我。我又一次被游戲中的設置殺死。
她笑了,說,這叫做借刀殺人。
我本來可以避免這場游戲,只要我按住我的鼠標,不讓我的馬匹靠近他們,只要我能從繡球旁邊躲過,我就贏得了這場游戲,就可以過關。但,我當時忽然就進入了角色,不愿意看著那繡球被一條狗奪得,所以就進入了路小月的圈套。
路小月說:“盡管我接下來有很多方法都可以殺死你,但你卻在第一個回合就中招了,讓我很心疼。”
被她“殺死”,我獲得了她的好感。
接下來,我扮演過不同的角色,和她真真假假地搏斗了無數場,每一次,我都會輸。
我們見面的時候,她哈哈大笑,因為我完全按照她的要求,從玩具店買了一把兒童喜歡的佩劍。
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咖啡廳里,手里竟然拿著一個孩子的玩具。
我那個時候并不熟悉網絡游戲,也不熟悉網戀,就是那樣子,我們稀里糊涂地戀愛了。
溫暖:我懷抱里裹著兩片蘇打餅
戀愛像一些草,長勢很好。
我們在草地上打著滾,有時候我會被那草地上的石頭硌著。那是路小月的惡作劇。
我是個并不愛說話的男子,我出門的方向總一個,我愛吃的食物總是面條,我穿的衣服總固定的樣式,我甚至連寂寞時要去的地方也沒有變化。
只有那次,因為辦公室的電腦壞了,而我又急著收一封電子郵件,所以就去了網吧。
我極少打游戲的,一來工作繁忙,二則是我只喜歡簡單的紙牌游戲,所以很少去網吧玩那些上下翻飛的俠客游戲。但在我要看電影的時候,卻無意點中了游戲窗口,于是就遇到了路小月。
緣分就是那么準確,我的鼠標輕輕一點,路小月的笑容就出現在網絡里,出現在咖啡廳里,出現在我的辦公室里,出現在我租的套房里。
路小月是個游戲軟件設計師,她一邊在網絡瘋狂地試驗著自己的網絡游戲,一邊找尋著故事模式和靈感。
她是一個用功的女孩子,我在她的沙發上看電視,她就在那里舞蹈。除了弄腳本之外,她還要設計游戲的程序,是要她自己在攝像頭前表演,然后反射到電腦程序里。每隔五分鐘,她就會叫我的名字,因為需要游戲中兩個人對打。
我總會挑選被殺的那個人,于是,她興奮地用她的手指在我的眼睛、眉毛、胸部甚至身體的要害部位點來點去,反應到那程序里,就是一個人襲擊另一個人。
而游戲的最后,她會很累,我總要從背后抱著她。也有的時候,我要在她背后伸出一只手來,整個人卻要藏在后面,只露出一只手,因為她忽發奇想,在游戲里設計了一個三只手的惡魔。于是,在我的休息日,我成了她的道具,我一邊伸出一只手一邊猜測她用的香水味道。有時候,她會回過頭,親我一下。
是那種自然的,不經意的親昵動作,把我帶到愛情的原野。
我們的戀愛竟然這樣地奇怪,一見鐘情,再見傾心。
她從不和我說她喜歡吃什么,我卻一一知道,因為,她在她設計的游戲里面都編排好了,只要是“殺手”,她都會把自己的嗜好生硬的塞給他。譬如,她荒唐地讓一個殺手喜歡吃蘇打餅,理由是蘇打餅的碎片可以用來當作碎鐵片傷人。
于是,經常,我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路小月突然就撲到我懷里吃蘇打餅。
一片兩片地吃,直到她沉沉入睡。居然,她從此依賴上了我的懷抱,每一次我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她都會膩在我懷里吃蘇打餅。
我的外衣兜里經常有蘇打餅碎片。有一次,公司開研討會,我起身來倒茶喝的時候,袖子里竟然落下兩片蘇打餅。
我當著大家的面就吃了,因為,我知道,那是路小月給我的愛情留言。
疼痛:半夜里突然聽到路小月的哭泣
那蘇打餅竟然真的成了愛情留言,兩個月后,路小月突然被公司派到了濟南。
我那剛剛溫暖的懷抱從此寂寞。
好在,我還可以在網上做她的假想敵,我被作為殺手的她一次又一次殺死,毫無怨言。
有一天,她感覺累了,問,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你真的會替我死嗎?
我猶豫了一下,說,不是游戲中的死亡嗎?
她說,是。
我說,如果那一天我依然愛你,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替你死的。
雖然,我也知道她只是逼我說句誓言,但我卻是認真了的,說完以后,我把自己都感動了。
半夜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自從路小月走后,我的手機一天二十四小時為她開著。
她在電話哭了起來,說,她剛才的一個設計失敗了。
我安慰她,失敗了可以再來,如果累了就回到我身邊,我抱著你。
她哭著說她剛才的過程,是因為要設計一個躲避敵人的暗算的過關游戲。她在秋天的夜里堅持著做后退和前進的動作。
做得累了的時候,她忽然想起我的懷抱,就向后面靠來,卻一下坐在地上,那連線被她扯斷,電腦成了黑屏,之前的程序沒有保存,重啟機器后全部丟失。
她坐在地上,邊哭邊給我打電話。
是因為太想我的懷抱了,我在電話的這邊沉默不語,一時間找不到最能安慰她的那句話。
我沖動地說,我明天去見你好了。
第二天,我從鄭州坐火車到了濟南,抱住了她。
我看到她幸福得流淚的樣子,心疼極了,她要我給她寫一個劇本,關于我們兩個的愛情故事,我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這個殺手不太冷》。
結果:買兩件同樣的大號上衣
那個署名路小月和陶瓷了的游戲《這個殺手不太冷》很快成了網絡在線的流行作品。
每個人只要想玩這個游戲,都會重復甚至熟悉我和路小月的愛情故事。
地點是月小路,人物是路小月和陶瓷了。
故事是殺手路小月遇到了一個叫陶瓷了的男人,他是個國畫圖的負責人,路小月如果想取得一幅叫做《清明上河圖》的真跡,就必須要殺掉他。可是,她又舍不得殺,她利用自己的愛戀,一次一次地放過了他,最后她面臨一個決擇,要么殺掉陶瓷了,要么就要自殺。不知怎么的,陶瓷了知道了路小月的身份,他為了讓路小月完成任務,用了一個計謀,讓路小月把自己殺了。最后,路小月才明白了陶瓷了的用意,她大聲哭泣。
游戲的劇本是屬于那種惡俗的偶像劇類型,不過是換成了游戲中的殺手和被殺者角色,就顯得異常的感人。
路小月竟然因為這個游戲而成為知名的游戲設計大師,她在北京參加一個頒獎晚會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讓我聽組委會讀出她的名字,讓我在電話里分享她的快樂和激動。
可能是榮譽帶給了她太多的虛榮,路小月陷入了沖動和盲目的驕傲中,卻做不出動人的游戲設計了。
我在一個深夜忽然摔碎了手里的杯子,那是我心愛的茶杯,我對著那茶杯發呆,那是路小月買給我的,上面印有她和我的合影,是在一家影像店特做的。我有些擔心,難道,我們兩個的感情就這樣輕易地就摔碎了嗎?
電話忽然就響了,是路小月。她顯然剛剛哭過,那聲音里傳過來大量的悲傷。我問她怎么了。她說:“我夢到你不要我了,我夢到你把我送給你的杯子摔碎了。”
天啊,竟然是她在夢里指使了我。
然后就說天氣,說月小路兩邊的樹葉子落了,說我們公司里的沙發換了新的,說我的日記本上寫了近一百個她的名字。
忽然,她說:“沒有你的懷抱,我無法設計出游戲。我才發現,我的一切都是從你那溫暖的懷抱流出來的,我已經賴上你了。怎么辦?”
“我有辦法。”我看到我沙上敞開懷抱的我的上衣說。
第二天,我去一個休閑服飾專賣店買了兩件相同的大號上衣,我穿一件,給路小月快寄了一件。
我去濟南看她,我們兩個穿著同樣的衣服在大街上晃來晃去。她來鄭州看我,我們倆穿著同樣的衣服在大街上晃來晃去。
在我的懷抱里,路小月完成了她一個又一個江湖的夢想,那是游戲,也是愛情,是殺人,卻也是善良。
我走在月小路上,給路小月打電話,她正在整理東西,問我現在抱著什么,我回答說,正抱著幾本雜志。她興奮地說:“從明天起,我要做一個幸福的人。我要你的懷抱里只抱著我,因為我把這邊的工作辭了。我要回鄭州繼續做我的江湖游戲,我需要你的懷抱。”
她開心的樣子,讓我想到了我第一次見她,在咖啡廳里,她捂著嘴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