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梟大佬張振絕沒有想到,昨晚在北山腳下的這次毒品交易,竟然會遭遇到警察的突然圍擊。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十公斤白粉散落一地,買方的人員傷亡情況他不清楚,而他手下的八名兄弟在槍戰中紛紛被警察擊斃,幸虧他和老二于健命大,在夜色的掩護下,最終沖出了包圍圈。
天蒙蒙亮的時候,張振和于健已經跑回江城,在江北街心花園里,張振提議早日離開這里,到海城去避避風。而于健卻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主張就藏在江城。最后,由于兄弟倆意見有分歧,張振決定自己先動身離開江城,臨分手時他對于健說:“二弟,等風聲過去以后,我再來找你,咱們重打鑼鼓另開張。”
望著張振遠去的背影,于健發狠地想:再重打鑼鼓另開張,你他媽的還是大佬,而我還得像孫子一樣跟在你屁股后頭轉,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結束呢?
于健在江城有兩個住處,公開的住處他不敢再回去了,于是便回到了秘密住處——江南花園小區的三室一廳住房,這套房子他是用假身份證購買的,只有張振一人知道。這天晚上,于健躺在床上想:大佬萬一被警察抓住,他肯定會供出我的這個住處來。還有,只要大佬活一天,他在黑道上便沒有出頭之日,最后,他下決心盡快除掉大佬。
第二天,于健用手機聯系上了白面殺手,當晚九點,在鳳凰酒樓的一間包廂里,兩人見了面。
包廂里燈光幽暗,白面殺手給于健的第一印象是:此人中等個,戴一頂白色休閑帽,皮膚白皙,濃眉大眼,長有一臉大胡子。三杯啤酒下肚后,于健拿出張振的照片、寫有張振在海城所住地址的紙條和八萬元定金,并答應事成之后,再一次性付給他十二萬元。
白面殺手收好錢,看了眼張振的照片和寫有張振住處的紙條,然后又還給了于健。于健不解地問:“兄弟的意思是……”
白面殺手說:“別誤會,張振的長相和住址我已經銘記在心了。”
于健對白面殺手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感到很驚奇,他又問道:“你想不想知道一些張振其它方面的情況?”
白面殺手搖搖頭,冷漠地說:“大名鼎鼎的毒梟張振我早有所聞。但是,至于他的過去和你們之間的恩怨,跟我沒有關系。我是職業殺手,事成之后,咱們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說完,白面殺手起身告辭。
離開酒樓后,白面殺手坐上了自己的寶馬車,往前開了二三百米又回到了鳳凰酒樓門前停下來,瞪大了雙眼,注視著鳳凰酒樓的大門口。十多分鐘以后,于健也走出酒樓,他坐上自己的凌志,開車在江城兜了好大一圈才回家。可他萬沒有想到,他的車后一直跟蹤著白面殺手的寶馬。
午夜時分,白面殺手回到自己家,把寶馬存進車庫,把八萬元現金放好,然后提著特制的防透視密碼箱趕往火車站,乘上凌晨二點開往海城的列車,于第二天傍晚到達終點。下火車以后,他首先買了一份海城地圖,在街上吃完飯,接著找到一家五星級賓館住下,就開始察看起海城地圖。
第二天上午,白面殺手很容易就找到了張振的住處——一座建在海邊帶有小花園的白色別墅。他步行圍著別墅繞了一圈,觀察好四周環境,接著遠遠地注視著別墅的大門。到了第三天傍晚,一輛黑色奧迪駛進別墅大門,下車的人正是張振。
獵物終于出現了,白面殺手暗自高興,他買來一些吃的東西,填飽了肚子,守到后半夜,便翻身躍進別墅院內,用萬能鑰匙打開一道道房門,最后,躡手躡腳地走進二樓的臥室,把無聲手槍頂在了熟睡者頭上。
“誰?”隨著一聲驚問,床頭燈亮了起來。
白面殺手冷冷地說:“張振,你的死期到了。但我想讓你死個明白,是你的兄弟于健雇我來辦你的。”
“你……找錯人了,我不是張振。于健是誰……我也不認識他。”
白面殺手深信自己的記憶力,說了一聲:“絕對錯不了的。”話音一落,張振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了一個黑洞。緊接著,白面殺手拿出微型數碼攝像機,在張振和他家的臥室及客廳錄了兩分鐘,又照了十多張照片,然后匆匆離去。
第二天下午,白面殺手乘上返回江城的列車。回到家中,他用激光打印機把照片打印出來,然后跟于健取得了聯系,兩人商定當晚九點在北山鶴翔亭見面。
晚上八點多鐘,盡管天空下起了小雨,白面殺手還是駕駛著他的寶馬趕到北山腳下,他剛一下車,就看見于健坐在他的凌志車里向他招手,他走過去坐上凌志,于健笑容可掬地問道:“老弟,辛苦你了,事情辦得順利吧?”
白面殺手從信封中取出十多張照片遞給于健,又打開了微型數碼攝像機。借著車內燈光,于健仔細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攝像機中的錄像,十分滿意地說:“干得好老弟!他就是張振,他的別墅我去過。”說著,于健拿出—個大紙袋,“你點點,這是十五萬元,我又多給了你三萬。”
白面殺手接過錢袋,偷偷瞥了于健一眼,心想:我諒你也不敢用假幣來騙我。于是,他索性說:“我相信大哥。以后再用得著小弟,盡管吩咐。”
“再見,以后咱們再合作。”
白面殺手拎著錢袋下了凌志,走向自己的寶馬,他剛剛拉開車門,突然,身后傳來“叭!叭!”兩聲槍響,他后背中彈應聲倒在地上。
于健面露獰笑,下車走近白面殺手,對準他的胸口又開兩槍,然后,收起手槍,拾起地上的錢袋,踢了他一腳,自言自語地說:“想掙我的大錢,沒那么容易!”
就在于健伸手去開凌志車門時,白面殺手在他身后冷冷地說:“算你狠!”
于健愣了一下,猛然轉過身,此時白面殺手已將無聲手槍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沒死?”
“你真是—個既不講信用又十分惡毒的家伙!”白面殺手右手食指輕輕一用力,一顆子彈打穿了于健的腦袋。然后,他撿起地上的錢袋,上了自己的寶馬車,他恨得咬著牙要去抄于健的家。
寶馬車風馳電掣般開到江南花園小區后,白面殺手用萬能鑰匙打開于健的家門,進屋后隨手關上房門。突然,一支手槍頂在了他的頭上,隨后,客廳的燈亮了起來。
白面殺手乖乖舉起雙手,抬頭一瞥,嚇了一大跳,此人正是張振,他四十多歲,大高個,大背頭,豹子眼,眉宇間流露出一股霸氣,這一形象已深深銘記在他心中。可是,他已被自己槍殺了呀!
張振卸掉白面殺手的無聲手槍,冷笑一聲說:“我的運氣真不錯,沒想到在殺死于健之前,竟會先殺死你這個殺手!”
白面殺手盡量表現得沉著冷靜,他一步步退到長沙發前,把錢袋往茶幾上一放,坐了下來,他注意到張振的槍口始終瞄著他的腦袋,也許,今天是必死無疑了。但他仍然拖著時間,想著對策,于是,他不動聲色地說:“我剛剛槍殺了于健!”
“這話我信,你身前身后都中了子彈,幸虧你穿了防彈衣。”
“你讓我死個明白吧,你為什么沒有死?”
張振冷笑一聲,對白面殺手敘述說,上一次毒品交易被警察沖了以后,他逃到海城,當天晚上,他的孿生兄弟張聰從深圳來到海城談一筆生意,于是,他便把別墅讓給張聰住,他自己則住到了一個小兄弟家中。因為他經常出門在外,為防止不測,前年冬天,他請人在別墅里安裝了聲控和光控兩種超微型攝像機、錄音機。昨天早晨,他回到家中本想看看張聰,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兄弟的尸體。于是,他打開所有的攝像機、錄音機,聯接到電腦上一看,發現竟然是于健雇殺手來殺他滅口,結果卻誤殺了他的孿生兄弟。當時,他恨得咬牙切齒,發誓一定要親手殺死于健和那個殺手,為兄弟報仇雪恨。于是,他先把張聰的尸體放進冰柜冷凍起來,又把臥室匆匆打掃一遍,便乘上了當天開往江城的列車。
“你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有什么話說?”
白面殺手語氣沉重而又十分感慨地說:“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吧,很短的。”
“你一個要死的人了,還有心情講什么故事?”
“這個故事也許能救我的命。”
“絕不可能!我發誓,我一定要為我的兄弟報仇!”
“我想試一試。當然,我的故事講完后,你的槍仍然可以打響。”
“好吧,我就給你十分鐘時間。”
白面殺手很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敘述起來:十年前,有一個女孩在她十七歲時,爸爸患肝癌去世了,不久,媽媽給她找了一個后爸。第二年一個夏夜,趁她媽媽值夜班時,后爸企圖強奸她,她奮力抗爭著,就在后爸即將得逞之時,她胡亂地抓住了床上的一把剪子,于是,她把剪子刺進了后爸的左胸,然后逃離了家鄉,跑到千里之外的山城。后來,她誤入了一個黑幫,再后來,她定居在江城,成為一名職業殺手。十年來,她沒有結婚,而且還守身如玉,她先后殺死了十七個男人,這其中也包括于健。至今,她的媽媽生活得怎樣,她的后爸是死是活,她都一概不知。
白面殺手講完故事,輕輕地摘掉帽子,摘掉假發套、假眉毛、假胡須,脫下衣服,露出粉白嬌艷的女人身。接著,她躺到長沙發上,用柔情的女聲說:“張大哥,殺死你兄弟那是我的錯,我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現在,我求你了,你要我吧,你讓我做一回真正的女人吧,否則我就白來一回人世了。”
張振驚呆了,他看著眼前一絲不掛的美女,手軟了,心動了。說真的,白面殺手高超的化裝技巧他絲毫沒有看破,同時,他也佩服她的“口技”,剛才還是男中音,嗓音突然一變,轉眼間竟發出了柔柔的女聲。猶豫了好一會兒,他還是脫光了自己的衣服,猶如餓虎撲食一般,壓在了白面殺手身上。一番云雨后,他看到了白面殺手和自己的下身都是血跡,他相信了她的話,他破了她的處女身。但是,他起身穿好衣服后,仍又舉起手槍瞄準了她的頭部,喃喃地說:“穿上衣服吧,我的美人!你只有三分鐘時間了!”
白面殺手在穿衣服的時候,趁張振不備,將上衣兜里的一小粒速效安眠藥藏與手心,莞爾一笑說:“我敢打賭,你現在不會再忍心殺死我了。讓我們做情人吧。”
“你想得太天真了,我必須為我的兄弟報仇!”
“剛才你吻我的時候是那樣忘情,我們都是那樣的如癡如醉……”
“別說廢話了,我必須為我的兄弟報仇!”
此時,白面殺手似乎已經絕望了,她雙眼涌出了淚水,注視著張振請求說:“那么,現在我想喝一杯酒,等我喝完酒你再開槍也不遲啊。”她說著,走進了餐廳,從酒柜中找出一瓶紅酒,倒了兩杯,同時迅速地往其中一杯酒里放了安眠藥,然后,她端著兩個酒杯,來到張振面前,這是她最后一搏了,成敗在此一舉。她不動聲色地把無藥的酒遞給張振說:“我們剛剛有了肌膚之親,也算前世有緣吧。你也喝一杯,就算為我送行。”
張振遲疑了一下,他怕白面殺手玩什么花樣,但此時他還真的感到十分口渴,于是,他面無表情地伸出左手,拿過白面殺手已經放到嘴邊的那杯下了安眠藥的酒,但他的手槍還一直瞄著她的頭。
白面殺手微笑了一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輕聲說:“你要忍心,就開槍打死我吧!”
張振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了一句:“祝你一路走好。”接著,剛想開槍,雙腿卻一軟,倒在地上沉睡過去。
白面殺手長吐一口氣,蹲下身,左手擦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右手拿下張振的手槍,頂在了他的眉心,可就在她準備開槍時,卻動了惻隱之心:算了,饒他一條命吧。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回來,才深深地感悟到,我累了,真的再也不想殺人了。于是,她收起手槍,穿上了防彈衣,拿起錢袋拉開了客廳的門,與此同時,七八名持槍警察擁進了客廳。
此乃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剛才,在北山腳下,警察從于健身上搜出了假身份證,于是驅車趕到了這個秘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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