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了廠長發獎金

紹　森

宮廷玩具廠最近接了許多訂單，任廠長天天命員工們加班，員工們忙得天昏地暗——先是取消了一周一天的休息，接著每天要上１２個小時的班，后來干脆每天要上兩個班，整整１６個小時！害得員工們困得要命，特別是那些十六七歲的打工妹，吃飯上廁所都想睡覺。

時間一久，上夜班打瞌睡的人越來越多，被任廠長檢查抓獲的人也越來越多。因訂單多、活兒緊，任廠長不敢輕易炒員工的魷魚，只是加大了罰款的力度，罰得員工們怨聲載道。車間梁主管也被廠長訓了好幾次。

小麗因家里窮，初中剛畢業就跟當保安的遠房叔叔張大個到玩具廠打工。最近這些天可困死了她，上夜班時難免要打瞌睡。一天小麗打瞌睡被任廠長檢查抓住了，罰款１００元。過幾天小麗又被任廠長抓住一次，又罰款１００元。辛辛苦苦干了一個月，扣除預支的伙食費，不但沒賺到錢，反而還倒欠工廠幾十元！弄得她吃飯都成問題，還好張大個給她買了些飯菜票，才不致于餓肚子。為這她偷偷哭了好幾次。

張大個是個非常有正義感的人，他看不下去了，一天在食堂吃飯時對梁主管說：“再這樣下去，員工們不困死也要累死，能不能這樣——”張大個附在梁主管耳邊耳語了幾句。梁主管也是從打工妹一步一步走上主管崗位的，深知打工的辛苦勞累，她想了想，低聲說：“好，就這樣。不過你可要保密，不然大家都要被炒魷魚。”張大個笑道：“放心，你這是給打工妹積德，謝你還來不及呢，我咋會出賣你呢？”

任廠長最近幾次晚上突然檢查，沒抓住一個打瞌睡的人。他懷疑有人通風報信，于是決定來一次突然襲擊。

夜晚，繁星滿天，廠區圍墻外不時傳來蛙鳴聲和電動縫紉機聲混雜在一起，使人昏昏欲睡。路燈也仿佛瞌睡了，發出昏黃的光。關了車前燈的奔馳悄無聲息地滑過來，停在廠門口，車尾燈驀地滅了。從車上下來魁梧的任廠長和精干的保安科長。任廠長對保安科長一陣耳語，保安科長點著頭，悄悄在圍墻邊蹲下。任廠長搭上保安科長的肩膀，翻身上了圍墻，旋即拉保安科長一把，保安科長也騰地上了墻，兩條黑影一前一后跳進廠區。

“啊唷！”任廠長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原來，未等任廠長站穩，屁股上已挨了重重一棍。

“別打了，別打了，我是任來富！”任廠長急得直叫喊。

“啥？你還‘人來瘋？打死你這個賊骨頭！”手持木棍的張大個怒罵著，任廠長腿上又挨了一棍，不過這一棍輕多了。

“張大個，他是任廠長！是來查夜的任來富廠長！你咋不看清楚就打？”保安科長邊從張大個手中奪棍子邊大聲呵斥。

“啊，是任廠長和柏科長！罪過，罪過，我還以為是賊骨頭呢！查夜咋爬墻進來？”張大個抓起電話，“要不要請個醫生來看看？”

“不用了……”任廠長按下電話，“你去……查一查。”任廠長“哼哼”著命令柏科長。

任廠長就坐在門房里，齜牙咧嘴地揉著大腿和屁股。柏科長悄悄去車間查夜。張大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得直搓雙手……

原來，張大個和梁主管商量好，任廠長來查夜時，汽車一開進大門，他即往車間打電話，讓梁主管叫醒打瞌睡的員工，所以前幾次任廠長查夜均未查到打瞌睡的人，這次可壞事了！

第二天，任廠長一瘸一瘸地來到車間宣布：昨夜八個員工睡崗，各罰款１００元；梁主管對員工的睡崗有直接責任，也罰款１００元；張小麗連續查出三次睡崗，給予辭退處理。保安科的張大個對工作認真負責，警惕性高，獎勵５００元。

員工們交頭接耳，傳出陣陣竊笑聲。小麗以及幾個被罰款的打工妹哭了。

正在這時，來了幾個勞動局執法大隊的人。原來，是張大個一大早打電話舉報了任廠長。為首的那個夾著皮包的中年人問任廠長：“你就是任來富廠長嗎？”

“正是在下。請問你們是哪里的，有何貴干？”任廠長問。

中年人亮出證件：“有人舉報貴廠違反勞動法規，強迫工人加班加點……”

“加班是有的，但工人們是自愿的，我們實行的是計件工資。”任廠長眨著眼睛說。

“我不想加班！”小麗哭著說。

“每天要干兩個班，都半個月了，困死了！”“打個瞌睡要罰１００元，１００元我們要做多少天啊！”……工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當場揭穿了任廠長的謊言。

任廠長一看情況不妙，忙賠著笑臉對中年人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交貨期緊，如到期交不出貨，可是要賠大錢的呀！請你們理解，請你們包涵……”

“所以你就以犧牲工人的健康來換取你的大錢？”中年人嚴肅地說。“你的錢比工人的健康、甚至生命更重要嗎？”他打開皮包，拿出一張調查通知單，“請你配合我們調查，聽候處理。”

“這……”任廠長像斗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呆住了……

因宮廷玩具廠嚴重違反勞動法規，被勞動執法部門查實后作了嚴肅處理，任廠長也被大老板撤了職，到別處去了。

小麗因還不滿１６周歲，最后還是含著淚離開了工廠。張大個將５００元獎金全給了小麗，說：“這點錢給你當路費，回去好好讀書，有什么難處盡管打電話和叔說……”

“叔，我一定好好讀書……”小麗哽咽著說，“叔，你也要多保重……”

（責編：林月圖：劉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