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不是名牌大學的高才生,但從大三開始,就走出校門獨闖社會了。等到畢業時,雖不像有的同學那樣有了電腦、MP3、手機,但很快與一家規模較大的廣告公司簽約,擔任首席設計師。
25歲的我,明顯感到董事長對我寄予厚望,也感到除他以外,公司其他成員對我的懷疑和排斥。當然,這種情況根本影響不了我,因為我把自己全深心地投入到創作中去,設計的作品不僅贏來許多新客戶,還在一次市電視臺組織的公益廣告設計大賽中得了第一名,作品天天在電視上播放。
都說立足職場要靠技巧,我看過《職場招數ABC》、《職場36計》之類的書籍,感覺這些書教人怎么去勾心斗角,怎么去巧取豪奪。我認為立足職場的最高技巧是實力,它不是幾個小招法就能玩得轉的。到任不到半年,一系列的成績讓那些懷疑和排斥的人,閉了嘴、傻了眼。
萬分欣喜的董事長提出給我加薪,一加每月就加二千多元。這本是好事,可對我而言,卻是個進退兩難的愁事。想來想去,我跟董事長說道:“我懂您對我的賞識和鼓勵,我會繼續努力,不會讓您失望的。但這時給我加薪,怕會引起大家的不平衡感。讓我再做一段時間,到年底吧,我的成績會更多。那時再給我加,會比現在自然,也會得到大家的認可。”
董事長先一驚,后卻眼睛一亮。他從沒見過一個員工在加薪面前表現得如此理性。他拍拍我的肩,然后用力一摁,什么也沒說,但我知道,這是男人的語言,他什么都說了。
我繼續搞設計,可四個月后我覺得,凡事不像剛來時那么順了。先是電腦操作員汶汶,突然被無故解聘,我頓覺失去一個好幫手。汶汶前腳剛走,菲菲后腳就來了。此女人如其名,漂亮非常,但做起事來,用“白癡”來形容一點兒也不過分。她不僅蠢笨,還懶散輕浮。
汶汶在時,我把方案向她簡單一說,她就心領神會,在電腦上自如揮灑,效果讓我非常滿意。有了她,讓我省卻一大堆繁瑣枯燥的技術性操作,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專注于創意研究。現在可好,菲菲其“笨”無比,我時刻站在她身邊指點,嘴皮子磨得都要出泡了,可她還是不得要領。
我要氣炸了肺,怒吼道:“你是人還是豬?明天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的設計我自己操作。我用腳指頭做,都比你的爪子強!”
菲菲倒顯得很不以為然,一句話也沒說,起身拿起自己那個漂亮的小坤包,頭也不回地走了。這時,我突然收到一條短信是:菲菲是董事長的小姨子。她有背景我早就覺察到了,但我萬沒想到,董事長會把汶汶那樣一把好手辭掉,把自己這個爛小姨子安排到這么重要的崗位上。
我回撥短信號碼,關機。我明白了,這是匿名的善言,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不因得罪了菲菲這個“要人”,而是預感到,公司的發展前景不妙。實踐證明,我的預感得到應驗。跟菲菲前后腳,又來了2位“有來頭”的人,一位是總經理的兒子,還有一位是主管會計的親戚。到年底,效益比去年同期下降了30%,客源開始批量流失。
我的工作依然出色,在客戶流失潮中,我的網絡卻百分百穩定。春節前夕,董事長把我請到辦公室,語氣低沉地說:“你曾說過,干到年底,等成績再多些再加薪。你做到了,成績突出,可我沒做到,好好的公司竟變成這個樣子。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讓公司下滑得這么快,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說,我先給你加薪,不是2000,而是5000,然后提你當董事長助理兼首席設計師。過完春節,我要進行大整頓,讓那些自以為有靠山、有來頭的,像菲菲那樣的,統統給我走人。到時,情況可能會亂,我就靠你穩定局面了。越在危急關頭,我越需要你的業務能力。”
我愣了,平生第一次失去了果斷自信的風格。是錢,還是那個助理頭銜?想來想去都不是,而是董事長話中的情。那是臨危受命的信任之情,是重才惜才和知遇之情,是知錯就改、不惜代價的悲壯之情。這些情讓我不由自主地說:“您這么信任我,我還說什么呢?薪還是等等再加吧,助理我接受。我會全力做好工作,幫您渡過難關。”
這回他沒吃驚,而是再次拍拍我的肩,然后用力一摁,千言萬語都在不言中。春節剛過,改革便迅猛開始。但幫派勢力已經形成,各方矛盾已經交織,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膠著狀態。一句話,積重難返!公司經營繼續下滑,人才繼續跳槽到市里。留下的平庸之輩,不是結伙挑事,就是牢騷罵娘。
公司以不可遏止的速度在滑向最低谷,董事長傻眼了,也認輸了,他對我說:“早在兩年前,我就預感到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眼看就被剛剛成立的宏大廣告傳播公司所吞并。讓菲菲這幾個人進來,不是根本原因,但卻是滅亡的導火索。這條船眼看就要沉了,我知道,挖你的公司特別多。特別是那個宏大廣告傳播公司,過去發展你的才華吧!”
這回,該輪到我拍他的肩,然后用力一摁了。我要用這種男人之間的交流方式,告訴這位即將倒掉的董事長,我哪也不去,我要陪你一起下沉,為了你對我的重視,為了你對我的欣賞。
董事長卻從皮包里緩緩地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含淚說道:“原源,你靠自己的實力、正直和情義為自己贏得機會!這回,你不會推辭吧?”
我接過文件一看,是一分任命文書——任命我為宏大廣告傳播公司總經理兼首席設計師。瞬間的驚訝后,我馬上明白過來,公司不但沒有倒閉,而且還擴大規模了,這一切都是老板在考驗我呀?我緊緊握住董事長雙手,不住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