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隨著電話那端俊那帶著磁性的男中音輕輕的一聲“晚安!”我便依依不舍地合上手機,然后摟著手機進入甜甜的夢鄉,讓他在我的夢里交織、縈繞、纏綿、飄忽。
其實在別人眼里我是個幸福的女人,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個體貼的丈夫,還有一個人見人愛的乖巧兒子,可我對生活仍朦朦朧朧有些不滿足。我和丈夫是在同事的介紹下認識的,那時候,我正經受了一段感情的創傷,當他站在我面前時,我覺得這個男人沒能讓我心動,但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我們結婚了,過著平淡而平靜的生活。
與俊的相識很俗很俗,開始我們只是用文字聊文學,聊人生,聊彼此的生活,竟越聊越投機,后來就不滿足于文字,而是用電話了。他很有才,也很浪漫,知識廣博,談吐高雅,于是我的感情陷入不能自拔,時常走神不說,還開始失眠,我為我的行為羞愧過,但我又無法戰勝自己,因為他已走進了我的生活,我對他產生了深深的依賴。
我很喜歡給他打電話,既使沒有時間沒有機會通話,我也要撥撥他的電話,看著那一串串爛記于心的數字。感覺到他就在我的身旁,一種幸福的滿足感充盈了我的心房。每當忙完一天的事務,我便躲在書房,像一個貪玩的孩子,沿著長長的無線電波攀到他的耳畔,此時,他的話語已融化成一種溫情,滋潤和溫暖著我的生命,這時遙遠的距離變為咫尺。
俊是個不大不小的官,每天都很忙,也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有空閑,才能靜下心來寫一些不掙錢的文章。我經常在各種雜志上讀到他的文章,也許就是這些文章更加深了我對他的敬慕。一年多來,我們就是在這種愛意纏綿中度過的。每次拿起電話,我就不再想放下,我希望時間能凝固,我甚至在他睡覺時不許他掛電話,只是希望能聽到他發出的鼾聲……
電話通多了,我們都想見面,他不止一次地提出見面的要求,終于我有了一個出差的機會,我決定到他生活的城市去看看他。出門前,我給遠方的俊打了個電話,他欣喜若狂,準備到車站來接我。
我坐上了火車,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樹木和一幢幢的樓房,心里竟像有無數只小鹿在跳躍,興奮、激動、不安,這些情緒雜亂地塞滿了我的腦腔,我這一次是尋愛而去,尋找浪漫的燭光,尋找愛情的歸宿。
火車繼續往前走,我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它在移動,這是一段漫長的距離,比電話線還要長。我坐在座位上越想心越亂,相見會是什么情景,說些什么呢?電話里我們早已把什么話都說了,和他在一起會不會想結婚呢?要結婚還得先離婚,我被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嚇了一大跳。他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的兒子今年考上了上海一所重點大學。
說到兒子,我也想到了我那聰明懂事的兒子,這個上初三的小伙子他的成績會不會一落千丈?他一定會恨媽媽的。還有丈夫,那個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妻兒身上的男人,自己真的舍得下嗎?此時在我心里掀起一陣陣波瀾……
列車減速了,緩緩地駛進一個小站,我掏出化妝盒,拿出了里面的小鏡子,望著自己這張白皙但不再年輕的臉,心里不由顫抖起來,我去干什么,找一個新的依靠,尋找那份陌生的美麗嗎?
一分鐘后,火車又要開動,我抓起行李,飛快地跳了下來,等情緒稍稍平穩后,我撥通了那個心碎的號碼。
“對不起,我今天有事來不了……”話一出口,我已淚流滿面。
許久,電話那頭才輕輕地嘆了口氣說:“我也剛接到出差任務……”
頓時,我如釋重負,半個小時后,我又登上了回城的列車,望著回家的方向,我淚眼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