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苦丁茶

夏　芙

從不能接受的苦到苦微微地轉淡再到回味的清甜，這便是一次愛的循環。

第一次嘗苦丁茶的時候，還不懂得要怎樣來品味，先是滿滿地抓了一把放到茶杯里，看看似乎不太多，又加了一把。老爸在一旁說，傻丫頭，不需要那么多的，少放點兒，太濃了你肯定喝不下去，可以慢慢來嘛。就在爸爸的指導下，沖泡了一杯，看著這種從沒見過的切成碎片的小葉子在沸水中載沉載浮，水漸漸被浸染出淺淺的綠意，一股淡淡的清香升騰起來，和以往品過的茶味道都不相同。于是急切地喝了一大口，燙且不說，而且很苦，完全不是平日里常喝茶水的味道，和想像的味道也完全不同——是種陌生的苦澀。一時真接受不了，就放下了杯子，看著青花磁杯中帶著微綠的茶水，猜想究竟是什么樣的樹葉會有這樣古怪的味道呢。過了一會兒，口中的回味卻變得甘甜起來，我很驚訝，然后，又喝了一小口，再慢慢品味，果然，還是那樣的甘甜，而且很清涼，卻不是薄荷的那種涼爽，心境也仿佛變得清澈了。也許是苦丁洗去了心中的郁悶和火氣吧。就這樣，我迷上了苦丁茶。

這么多年就這樣喝過來了，其實并沒刻意地培養這個習慣。最初幾年，長沙不產苦丁，甚至根本沒有賣的，我也沒有用心去找，好像有也可無也罷。今天想來，愛情在我的心中，其實也就如這苦丁吧。

初戀的時候，還不知道愛是什么，匆匆地一口喝下去，燙到了，苦到了，嘗到了從未品嘗過的味道，感受到了很多的意外，甚至流淚。不知道付出多少才是適度的，家人、朋友的提醒伴隨著戀情的進展，自己卻茫然不知該怎么面對。一切塵埃落定，卻在歲月的沉淀中，慢慢地體味到了甜——學會了體諒，寬容，學會了等待，學會了理解。初戀像那第一口滾燙的苦丁茶，在傷害過后，才能體會出美好的內在。后來的感情，就照爸爸教我的那樣，逐漸在加深感受，像每次放茶葉的時候，覺得會苦，就少放點，慢慢讓自己適應，一點一點增加茶葉的分量，也一點一點地向心目中的愛情靠攏。泡一壺苦丁，如品味愛情，感情生活不過如此，說單純也可，說隨意也行。

苦丁不能反復沖泡，就如每一段感情都經不起反復折騰。第一次，品味；續水，回味仍在；多次續水，就淡得沒有余味了。感情也是，偶有風波，促進感情的融洽；過度的爭吵，就會變得乏味。

若是情如苦丁，心就該是那盛裝的容器吧。不論是怎樣的經歷，不論是什么茶葉，都要裝在里面的，小心地盛放，該保溫的時候好好地保溫，該冷卻的時候，就讓茶涼吧，過久了的，要倒掉，也不該不舍。人對感情，也該如此理智地對待，容得下感情的去留。誰都想天長地久，可是到了盡頭還不放手，是一種執著，也是一種愚蠢，更是對兩個人的折磨。來就來吧，去自去，總有希望在前方，誰敢說明天一定不會更好呢?可以倒空了之后一直空著，也可以繼續盛裝別的新茶，人生就是這般的來來往往。不過記得，要清洗容器，不要讓過往的余味串到了新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