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不溫柔

今天，我再一次撥通了那個號碼，那是她的電話號碼。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有點忐忑不安起來。

伴隨著葫蘆絲曲子的結束，電話里傳來了我日夜思念的聲音。我又差一點高興，確切說是激動叫了一聲“媽”，可我沒叫出口。媽，我當時真正想對你說的并不是那些生活瑣事，而是想將我十五年從未對你說過的一句話對你說：“媽，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可我一聽到你的聲音，我又說不出來。我和你通話時，我怕你又像上一次一樣將我罵一次，教訓我沒事別老往家里打電話。

你總叫我不要打電話，可我卻偏偏想打，我想聽聽你熟悉而又粗粗的噪門。老實說，媽你不是個好媽媽，可是你卻是一個好“爸爸”，因為你不溫柔，不和藹，我的同齡人的母親對兒女的千言萬語你沒有；臨別時對兒女的千叮萬囑，你也沒有；在做錯事時對兒女的輕言細語，語重心長，你還是沒有。你從來不會嘮嘮叨叨，在兒女耳邊念個不停。你對兒女說話總是講究簡潔明了，“惜字如金”，從不啰嗦。你做事總是雷厲風行，不瞻前顧后，不憂柔寡斷。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們做事一磨蹭，稍微遲鈍，就會“武力相向”。在兒女犯錯時，你毫不留情，你不曾對我們寬容過，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其他人的母親會指出教育糾正，可你呢？你認為你的兒女不應存在瑕庇，你總是要求完美，對我們更是管束有加，異常嚴厲，真是痛苦啊！

媽，你知道嗎？做你的兒女很累。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都要做到讓你滿意。在家里，我得面對無窮無盡的家務活；在學校里，我得面對那讓我不知頭痛多少回的作業。我開始有點煩了，有點累了，有點怕了。可你卻不曾給我鼓勵和安慰，有的只是無盡的命令與指責。從小到大，你真心為我想過嗎？你是否為顧及我的感受而遲疑過呢？

你在家從未真正理解過我，我們之間相互心靈溝通的話語幾乎沒有，有的只是你不停教訓的話語。對我的感冒小疾，你不以為然，我傷心至極，我多么渴望你一個溫柔的眼神，一句關心的話語，可你沒有。我對此漸漸地不再奢求，我只是拒絕自己買藥，拒絕病患中自己對身體的任何關心，而總期待“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讓病重到我再也無力氣來料理自己的生活，這樣你一定會陪在我的身邊，細心地照顧我，從未體會過的母愛也會隨之而來。可事與愿違，每次生病，不過三天我就好了。我的希望之火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被澆滅了。而你只是一味地忙碌著，從未因我而停下你那疾促的步伐，我曾試圖努力去追，去趕，可我怎么也抓不到你。我累了，有些精疲力盡了。

就這樣，一追就是十幾年，你依然對我冷淡，嚴厲，從不手下留情，我漸漸意識到：你不像一個母親，你更像一個嚴師，一個無處不在，時刻準備給我“當頭一棒”的嚴師。媽，噢，不，老師，你能一改過去那無窮的嚴歷，給我一點點的鼓勵與關懷，讓你做一天甚至是一小時，哪怕是一分鐘的慈母也可以呀！

我多么想對著電話說：“媽，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可惜那邊電話已掛斷了。

選自湖南常德市鼎城區一中《淺草》社刊；導師：林長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