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雨很大,漆黑的街道,陰暗的路燈,被雨水打爛的樹葉飄落滿地,還有那個被雨淋濕的我獨自徘徊在街頭,不知何去何從。
那段日子里,關系一直很好的父母突然沒有了言語。父母下班后都很晚才回家,我似乎能感覺到接下來的會是什么,我什么也沒有問,便選擇了沉默。但我還是百般討好他們,怕他們會像一些父母一樣做出孩子不能接受的決定——離婚。
在那些天里,我放學后會早早地回家,我想為他們做點什么,于是我學會了做家務。做飯時,菜刀不知多少次切破手,血流到了菜板上,我用創可貼把手包好,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沖洗菜板,我怕父母說我做的菜不干凈而不肯吃;做家務時,我也免不了皮肉之痛。一次我用拖把拖濕地板,然后灑上洗衣粉開始洗地板,因地板太滑了,我被滑倒,頭碰到柜子的棱角上,血流出來。頭好暈,我掙扎著站起來,癱坐在沙發上。那時我麻木了,竟沒感覺到疼,看著地上的血,我哭了,哭得很厲害。都說血濃于水,可為什么血卻溶解于水了?我究竟在做什么?我的努力是因為這個家,可我的努力會使他們因憐惜我而和好嗎?
就在那天夜里下雨了,下得很大。我心血在涌。很晚,爸媽才回家,依然是沉默。爸爸在沙發上埋頭抽煙,煙霧迷漫了整個屋子;媽媽在往皮箱里裝她的東西,家里有種不可名狀的恐懼。從不會在大人面前流淚的我這次卻哭了。我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孤單的雨靜靜地聽著三顆心跳,心跳的節奏越來越陌生。
媽收拾好皮箱后,示意我送送她。她牽著我的手出了門,夜風好涼,那一刻,我沒有哭,也沒有問她為什么要分開,因為我知道,她不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我只問她,為什么要把我留給爸爸?她的回答讓我出乎意料——“因為你爸有錢”。我哭著對她說:“這是你們自己的生活方式,與我無關。”我表現得很堅強。是的,那是他們的自由,是他們的選擇。
在他們倆之間,我誰也沒選擇,我搬出了爸爸生活的那幢房子,去了奶奶家,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所以她對我很關愛。但是隔輩的愛總是代替不了父愛母愛。在那種狀況下我好茫然,好孤單,感覺到我沒有資格和別的孩子一起玩,一起說心事,我好像低人一等,真的好自卑。久而久之,朋友們說我不合群把我踢出局外。
很偶然的機會我在網上遇到了“半糖主義”,她跟我講她類似于我的遭遇,我發現我和“半糖主義”同是天涯淪落人,便給她講了我的故事,我們惺惺相惜。有她的日子里我便相信世間還有真情。一次,她告訴我人的一生不要全為別人活著,自己最重要,想開點。我聽了,心在不由地顫動,那次我很快下線。回到奶奶家,想了整整一夜,也想通了。我有我的追求,我有愛我的奶奶。
從那以后,我開始好好學習,開始學著去愛身邊的人。爸媽給的零用錢我一角一角、一元一元地攢起來,在月底給奶奶買點水果、日用品什么的。有好吃的,奶奶總舍不得吃,留給我;我也不舍得吃,留給了她。這樣留來留去,誰也不愿吃,直到發霉了,才扔掉。
沒有父母在身邊,我還是很幸福。
孤月總免不了憂傷,但我仍然要在我的天空里堅強地旅行,灑一路清輝給大地……
選自甘肅定西市安定區公園路學校《驕陽》社刊;導師:程效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