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藤

在自然界中，生長著各種各樣的藤。有些藤是會給你很好的印象的。如爬墻虎是綠色空調，為人們帶來陰涼；金銀花藤在籬笆上生長，為人們送來清香。我要說的不是這種藤，而是那些帶有自私性甚至殘酷性的藤。人們一般都知道藤具有寄生性。實際上，假若你要真正認識藤的特性，還不能只看那些小型的藤呢，你一定要走進山中去觀察那些粗壯而巨大的藤。

在我所居住的珞珈山上生長著許多古藤，人們稱之為紫藤。這些古藤千姿百態：有的像粗壯的蟒蛇，繞著樹干盤旋而上；有的像鉆頭一樣鉆進樹身，與大樹連成一體；有的是幾根藤交纏在一起，形態好似一個古怪的吊床；有的是中間一段突然掉下來，宛若一個巨大的秋千……這些藤就這樣千姿百態地順著樹干和樹枝爬上去，到達樹的頂端，伸展它們嫩綠的葉子，綻放它們紫色的花兒。它們驕傲地昂著它們的頭顱，享受東方升起的第一束陽光，沐浴蒼天灑下的第一滴雨露。你看它們那隨風搖擺的樣子，仿佛對身下的樹不屑一顧，仿佛這一切都是它們自己的功勞，仿佛忘記了能爬得這么高全是因為樹做了它們的支架。若要把它們分個類，大概可分為幾種：瞅準一棵樹纏的，這是“一心一意”型。同時纏上幾棵樹的，這是“腳踩兩只船”型。更有“絕情寡義”型的，是纏死一棵樹后，又去找新的寄主。在樹林深處，你可以看見許多被藤纏死的樹的殘骸。這些巨大的藤真正充分地展示了藤的特性：自私、勢利甚至殘忍。

我每次看見這些藤，總會油然而生出一些感慨。現實生活中某些人不也正像這些藤嗎?他們必須依靠別人才能生存，他們的生存往往以犧牲或毀滅別人為代價。假若父母像樹，那些被嬌養的孩子就是藤，他們不把父母纏得奄奄一息，決不會罷休。假若官員像樹，那些行賄者、諂媚者就是藤，他們不把官員纏成貪官和囚犯，決不會放手。假若男人像樹，那些缺乏獨立性的女人就是藤，她們不傍著男人就不能生存。假若重友情的人像樹，那些壞朋友就是藤，他們把朋友拉下水后才會離去……我不再假若了，也許你心中有更生動的例子、更具體的比喻，或者你已經想到你周圍的某個人。我以為人性的弱點在自然界的藤身上也體現得非常徹底。

自然界中樹與藤的關系，是物種之間生存競爭的關系。藤看似是一個弱者，它必須寄生于樹。但是，其實它們往往是強者，它們寄生于樹，然后淘汰那些經不住它們糾纏的樹。你也許像我一樣討厭藤的行為，但我們都沒有權力去責備這自然物種，去責備這種自然現象。在人類社會中，如果出現了樹與藤這樣的關系，我們固然應該痛恨那些像藤一樣的糾纏者，然而也應該責備那些被糾纏的人。他們其實也是應該自我反省的，為什么偏偏是他們被纏上、被纏壞、被纏死呢?讓我們在現實生活中多一點藤與樹的聯想吧!這種聯想會時時給我們以警醒。

學校：武漢大學附中

導師：王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