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往往同貶義詞連在一起,但古今中外卻有許多名人愛把自己喻為狗。
清代“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善詩、工書善畫,人稱“鄭燮三絕”。他十分推崇明代文學家、書畫家徐渭(號青藤道士),稱他為“無古無今獨逞”,并且刻了一方“青藤門下走狗鄭燮”。通常被人視為貶義的“走狗”一詞,形象幽默地被鄭板橋用來表達對徐渭的敬重之情。為此,清代著名畫家童二樹在題青藤小像詩中贊云:“抵死目中無七子,豈知身后得中郎?!薄吧杏幸粺魝鬣嵺?,甘心走狗列門墻?!?/p>
畫壇宗師齊白石同樣以“走狗”自喻,他在一首詩中寫道:“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愿九原為走狗,三家門前轉輪來?!痹娭刑岬降摹扒嗵佟奔葱煳?,“雪個”即清代大畫家朱耷(八大山人),“老缶”即近代大畫家吳昌碩。齊老先生對三位大師的繪畫技法心悅誠服,推崇備至,極力效法,以至甘為他們的“走狗”,“三家門前轉輪來”。
詩圣杜甫一生顛沛流離,在詩中也常常以狗自況:“昔如縱壑魚,今如喪家狗?!薄罢娉筛F轍鮒,或似喪家狗。”這“喪家狗”的比喻道出了詩人生活的辛酸,反映了杜甫對黑暗社會的不平和憤懣。
郭沫若曾以昂首天外、氣吞山河的氣概高吟道:“我是一條天狗呀!我把月來吞了,我把日來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來吞了,我把全宇宙來吞了?!边@條“天狗”,橫行太空,吞沒腐朽和黑暗,閃耀著封建制度叛逆者的戰斗光彩。
復旦大學創辦人馬相伯校長,曾把自己比喻為一只“老狗”。那是在1939年冬,日軍侵略我國之時,已是百歲高齡的馬老先生,在由桂林撤退轉道越南去昆明,因病滯留諒山,在病榻上,他禁不住發出抱憾終生的感嘆:“我是只老狗,叫了一百年,也沒有把中國叫醒!”表現出馬老為中華民族的前途擔憂的赤子之心。
著名社會學家、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費孝通是作家冰心的丈夫吳文藻的高足,生肖屬犬。冰心90華誕,費孝通前往祝壽。冰心老人詼諧地向在座的客人介紹說:“孝通是文藻得意門生中的四條狗之一?!北娙诵α耍M先生也像天真的孩子一樣大笑。
臺灣影后林青霞獲“金馬”獎后說,自己“活得就像那幾條狗——露宿荒郊像野狗,抱病上戲像瘋狗,饑不擇食像乞狗,如愿成功像寵狗”。這生動的“狗喻”道出了一位影星奮斗的艱辛和成功的榮耀,既貼切又生動。
當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問世后,反動宗教勢力群起而攻之。倫敦礦物學院的地質教授赫胥黎勇敢地站在達爾文一邊,自稱:“我是達爾文的斗犬!”他為捍衛真理“準備去接受火刑”。魯迅對此幽默地說:“便是狗罷,也不能一概而論……如赫胥黎就是一匹有功于人世的好狗?!?/p>
俄國小說家契訶夫曾說:“自從莫泊桑以自己的才能給創作定下了那么高的要求以后,寫作就不容易了。不過還是應該寫,特別是俄羅斯人,而且在寫作中還應該大膽。有大狗,也有小狗;可是小狗不因為有大狗的存在而慌亂不叫。所有的狗都應該叫——就按上帝給你的嗓子叫好了?!彼谶@里把列夫·托爾斯泰、巴爾扎克、莫泊桑這樣的大作家喻為“大狗”,而把像他自己一樣的一般作家比作“小狗”,表現了他的謙虛和努力創作、不斷進取的精神。
選自《語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