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重量

2005年秋天，巴基斯坦發(fā)生了大地震，地震中發(fā)生了這樣一件感人的故事——

那晚月華如水，新婚才3個月的莎拉躺在丈夫巴曼寬厚的胸膛上，甜蜜地墜入夢鄉(xiāng)。午夜時分，莎拉被一陣晃動驚醒，她感覺床在猛烈地搖晃。起先她以為是丈夫巴曼的惡作劇，可是，接下來臥室里的水晶燈也開始“叮當”作響，莎拉感覺情況不對，猛地坐了起來。這時她驚呆了，整個屋子都在劇烈地晃動，墻上所有的掛件搖個不止。“不好，地震了!”她驚叫起來，可身邊的巴曼還在睡夢中，好像什么也沒有感覺到。

莎拉用力地推醒巴曼，告訴他地震了。

“地震了?”睡眼惺忪的巴曼茫然睜開眼睛。可一個猛烈的震顫讓他明白莎拉沒有開玩笑，真的是地震來了。

看著懷中嚇得瑟瑟發(fā)抖的莎拉，巴曼明白自己一定不能慌張，他是男人，如果他亂了陣腳，莎拉就更害怕了。

巴曼連忙套上衣服，拽著莎拉就往外跑。他學(xué)過基本的逃生技巧，明白地震的時候只要跑到戶外空曠的地方就不會有什么大的生命危險。然而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房子倒塌了，他們雙雙失去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莎拉在黑暗中醒來，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四周安靜極了。她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周圍都是倒塌的墻板和水泥，把她圍在中間動彈不得。她的左腳踝可能骨折了，其它地方?jīng)]有特別的疼痛，她慶幸自己安然無恙，可巴曼呢?

“巴曼!”莎拉用虛弱的聲音呼喊著愛人的名字，可是沒人回答，周圍死一樣的寂靜。莎拉的心揪緊了，她的手慌亂地向周圍摸著，希望能摸到巴曼，哪怕是衣服的一角也好。突然，她碰到了一只手，那是巴曼的!平時剛強有力的大手，此時卻是軟綿綿的。莎拉忙去摸他的脈搏，很弱可仍在跳著。

莎拉歇斯底里地呼喊著巴曼的名字，終于巴曼應(yīng)聲了：“莎拉……”盡管聲音低沉沙啞，可他開口說話還是讓莎拉揪緊的心放松了下來。淚止不住從莎拉的眼睛里流了出來，哽咽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環(huán)境里聽起來特別的明顯。

“莎拉，你是不是哭了?你這個愛哭鬼，我可不喜歡看你哭，我們不是好好的么?”巴曼開著玩笑哄著莎拉，可聽著他比以往弱了好幾倍的聲音，莎拉更加難受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獲救，也不知道巴曼究竟傷到了哪里。

“別怕，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只要我們活著就有希望。”巴曼輕輕地握了握莎拉的手，這個動作似乎扯動了他的傷口，他不禁呻吟了幾聲。

莎拉著急地問他哪兒受傷了，她的手在空中胡亂摸著，希望能摸到巴曼的身體，可他們都被壓在廢墟下面，唯一能摸到的只有彼此的手。巴曼告訴她自己只是皮外傷而己，他輕松的語氣讓莎拉信以為真。

莎拉喃喃地念叨著已變成廢墟的新房子，想起了他們當初蓋房子的艱辛，更加難過于自己的新房變成了隨時會埋葬自己的墳?zāi)埂?/p>

“莎拉，出去以后我們再蓋一座更好的房子，有很多很多的房間，你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這樣才能把每個房間都填滿。”巴曼的話讓莎拉忘了眼前的絕望，她似乎看到了她和巴曼的孩子在他們的新房子里玩耍的情景。

黑暗會讓人混淆時間，莎拉不知道他們倆被埋了多久，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時間是白天還是夜晚。沒有水，沒有食物，她又渴又餓。莎拉自己虛弱極了，她好想閉上眼睛永遠地睡下去。

但巴曼不允許她睡下去。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讓莎拉從睡夢中又清醒了過來。他不停地和她說著話，告訴她要清醒，只有清醒才能聽到別人的呼喊，才能有獲救的機會。

“巴曼，我渴。”莎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再堅持一下，出去以后我就給你買最好吃的水果，橘子、芒果、西瓜，你想吃什么我們就買什么，好嗎?”巴曼不停地說著莎拉最喜歡吃的水果，莎拉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么渴了，可是她沒覺察出巴曼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莎拉終于聽到外面似乎有喊聲，只是過于遙遠聽不清楚。

“救命!救命!”莎拉大聲喊著，希望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她鉤了鉤巴曼的手指，讓他和自己一起喊，這樣獲救的機會能大點。

“莎拉，我愛你，無論什么時候。”巴曼小聲地說了這句話就再也不出聲了，莎拉使勁地搖了搖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的手已經(jīng)松開了，他的脈搏沒有了。

“巴曼!巴曼!”莎拉驚慌極了。也許是她的喊聲過于凄厲，有人來到了他們附近，掀開了埋藏他們的瓦礫，當一束光照進來的時候莎拉悲喜交加，她知道，他們終于獲救了!

當搜救人員將壓在莎拉和巴曼身上的倒塌物清理干凈的時候，外面正是黃昏，西下的斜陽將余暉投在了這對患難夫妻身上，然而被救出來的莎拉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巴曼坐在地上，肩膀上扛著一根即將倒下的房梁，他的一面身體已經(jīng)被房梁壓得變形了，可他仍死死地撐著，為廢墟下的妻子撐起一個生命的空間!即使人們把巴曼的尸體抬走時，他仍保持著支撐的形狀。他渾身上下只有一只手是完整的，而那只手保持著他死時的方向——指向莎拉。他們被埋了兩天兩夜，巴曼就這樣頂了兩天兩夜。

莎拉悲慟欲絕，她想象不出巴曼是怎樣忍著痛哄著她，陪她說話。如果沒有他，她無法獨自撐過那黑暗的日子，他陪她等到了生的希望才撒手人寰，他用肩膀替她扛起生命的重量!

選自《知音·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