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據《21世紀經濟報道》11月14日報道,福布斯富豪陳順利在其掌控的“特種纖維”股票被停牌后,突然人間蒸發、蹤跡難覓。知情人士透露,陳已經去了加拿大,帶走的有其妻子、弟弟、妹夫等一批“走得近”的親戚,留下的是一堆巨額債務和訴訟。有統計數據顯示,在清盤前,特種纖維欠銀行貸款7.2億元,陳順利以質押股票的形式從證券公司和財務公司獲得資金2.81億元,此外,還有數億拖欠的各種原材料款、設備款和水電費。
陳順利與“上海首富”周正毅,二者有著驚人的相似:同為福布斯富豪榜上榜富豪,大量的財富與“空手套白狼”、“新貸還舊貸”等“騙貸”行為藕斷絲連;只是就目前來看,陳氏的結局遠比周氏美妙——已攜親朋好友及騙來的巨資遠遁異國他鄉繼續快活逍遙。新聞中說其“留下的是一堆巨額債務和訴訟”,不干凈的屁股也許總會有人擦,這不是本文所關注的重點。筆者想要說的是,陳順利“順利地走了”,他留下的可能更是一種對世道人心的強烈震撼與沖擊。
中國的富豪們從來都很神秘,張海如此,周正毅如此,陳順利亦如此,最大的神秘其實與他們刻意裝出來的“低調”無關,而更在于除了他自己,誰也無法確知其財富是如何積累起來的、又是在何時開始積累的。但現下,可以肯定的是,大多出事了的、尚未出事即將要出事的富豪們,在財富的最初來源上始終都不甚光彩,原罪的嫌疑怎么也洗不掉,財富的品質讓人滿腹狐疑。可現實是,這絲毫影響不到其財富的迅速膨脹、其個人的受人崇拜。不過我想,普通人崇拜也就崇拜了,終究無關緊要,可銀行、基金、監管機構等要是“崇拜”起來,問題就變得格外嚴重。現在看來,一貫嫌貧愛富、無比勢利的銀行,面對大款、富豪的滿臉堆笑,還真是發自內心的,原因不外乎是其骨子里對富豪們就有一種崇拜情結,就是喜歡把錢借給他們,而且總覺得借錢給他們比借給普通人利潤更大、更“保險”些,孰料這些富豪“臉大膽更大”,“貸到手的款項就是純利潤”,一個又一個“超級富豪”原來就是這樣打造出來的。
被套的銀行其實從來就缺乏令人同情的基礎。有人曾經推測,在中國,一個私營企業主要想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從銀行獲得上十億元的貸款,他所要支付的交易成本不會低于三千萬,也就是說,在風險較大的資金使用交易中,回扣率可達3%左右。陳氏一次次地被多個銀行“放水養魚”,也許只有傻瓜才會相信其中的風險就沒有人意識到,事實證明,在有律師發函專門提醒并警告的情況下,中行佛山分行依然放心大膽地放貸給他,這怎能不讓人產生無限遐想?無法解釋的非常現象,背后必有非常之因,當巨蠹給人感覺是無處不在的時候,人們看到的是,腐敗的如影隨形。
對富豪們“超常規的暴富流程”,人們有太多的興趣關注、探究,但答案往往不得而知。因為這些眼花繚亂的操作手法,只有富豪們自己清楚。周正毅的被捕,“毀掉”了一批官員;而如今,陳順利的人間蒸發,會不會使得一樁樁事件從此變成迷案?但無論如何,陳的騙貸10億,對于金融業而言,都不啻為一劑瀉藥,或可促使那些風險內控機制不健全的金融機構加速“廢物排泄”的進程,尚未能一走了之的蛀蟲也許會被揪出,同時這也可能警示監管當局盡快想方設法以彌補監管真空與制度漏洞。若果如此,倒不失為一件幸事。
英國19世紀現實主義作家狄更斯在《雙城記》開頭寫道,“我們所處的時代就是這樣的時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我們就要上天堂了,我們就要下地獄了。”但陳氏卻完美地享受了這“最好的時代”之最好之處,原本該下地獄的人反而升上了天堂,而將“最壞的時代”之最壞之處留給善良的人們品味,這終究會令人極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