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樂藝術美是詞情、曲情、聲情的有機結合,本文以湘中新化梅山民歌作為對象來考察它的美感情態。
新化(古稱梅山)民歌統稱為“歌謠”或“歌粒子”,它既不是指某一種民歌體裁,也不是指某一類民歌,而是指流傳在新化地區的民歌的總稱。新化歌謠演唱作為一種交流情感的方式,滲透在當地人的日常生活中。梅山人的“喜、怒、哀、樂、愛、情”等情感通常都是通過歌謠演唱表現出來的,并形成了“老教幼、男教女來父教子”的傳統而世代流傳。梅山人唱歌謠時一般不奏樂器,隨時隨地地唱,真可謂意想歌成。有一人獨唱、二人合唱、男女對唱、往來互答多種形式。喜樂歌謠使人心曠神怡,悲歌催人淚下,讓人“綾羅不織聽山歌”。梅山民歌之所以有這么大的藝術感染力,與它詩化般的語言、特色鮮明的地方音調和聲腔是密不可分的。
“大凡人之感于事則必動于情,然后興于嗟嘆,發之吟詠,而形于歌詩矣”(白居易《白化長一慶》)。語言作為聲樂藝術的基礎,是形成民歌審美情態的重要條件。新化方言由三十個聲母、三十四個韻母、五個單字調升調組成,發音方式獨具特色。如:濁音聲母,包括送氣的濁塞音、塞擦音和濁擦音等,為梅山民歌獨特魅力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梅山人在演唱歌謠時,很講究結構美,尤以四句體和五句體較為常見。歌詞大多為即興創作,即“矢口寄興”、“放情長言”。如四句體《鬧洞房贊床》:“雕龍描鳳福花床,一對鴛鴦游中央,早產麒麟生貴子,巫山云雨盡文章。”在五句體結構中,前四句多為對稱的句子,第五句多為總結性的句子,通常稱為“歌骨”,而且多用作標題。
任何民族的音樂都離不開構成音韻的三大要素,即旋律、節奏、和聲。作為音樂靈魂的旋律在發展過程中,它的音調美是構成曲調律動美的基礎。在梅山歌體中,最具地方特色和民俗風格的調式常見有三種:
(1)sol la do re mi 。這種調式功能齊全,下屬音do 、屬音re 構成對主音sol 的強烈支持,多用于小調和兒歌中,體現了明亮、清秀、甜美的藝術特色,如《點兵歌》(周衛中搜集)。
(2)la do mi sol (四音列羽調式)。這種歌謠經常缺商音,即構成了大小三和弦的對置進行,形成既高亢又柔和的特征,絕大部分山歌都采用這種調式,如《郎在高山打鳥玩》(戴岳嵩搜集)。
(3)do re mi sol la (五聲宮調式)。此調式多以級進環繞,因而音調委婉、纏綿、抒情。這類歌謠帶有濃厚的江浙民歌韻味,如《長工歌》(康美蓮記錄)。
當我們聆聽梅山歌謠感受其旋律音調美時,從中不難感知由濃郁的地方風情所形成的曲式結構美和襯腔美。梅山民歌大都由歌手即興作詞,“見什么,唱什么”,“想什么,唱什么”,有時歌手為了想詞背詞,通常加一些梅山人的習慣語氣詞腔(襯腔),如:嘰、溜溜、波羅、衣呀、嗚啰等。這些襯詞有時在開始,有時在中間部分,有時在結尾,始終起著承遞和貫穿歌腔的作用。
在梅山的歌謠曲體中,以上下平行樂句或平行對應雙樂句組成的一段體和以四樂句組成的一段體是構成梅山歌謠式曲式結構的主體,多屬于一段體分節歌。它們在旋律動態美發展過程中,時常應用幾個不同的富有特性的旋律音型,不斷重復和變化,應用對比、擴展、延伸、貫穿、承接、取舍等手法發展歌腔曲體。有時由于特定感情需要,也可取舍、增減某一潤腔或襯腔,以達到歌謠曲體形態統一、對稱、和諧的美感。
梅山歌謠之所以美、之所以醉人,源于詩化的詞情、地方特色濃郁的音調和令人心醉的聲情的相互滲透、相互作用,以此形成了梅山歌謠的審美情態。
(作者單位:湖南人文科技學院音樂系)
責任編輯陳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