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個笑話,一個經濟學家這樣評論GDP的無趣:GDP真是個怪東西,比方說公路上兩輛汽車相對而行,如果擦身而過,相安無事,GDP不見長,如果相撞,兩個司機都得叫拖車、修車、打官司,GDP曾長就可觀了。
用GDP來衡量一個國家的實際福利水平和生活質量的年代已經過去了,趁著經濟學家們還沒有推出一個膾炙人口的時髦詞之前,我先注冊一個詞,生活質量總量,用來代替GDP行使其衡量和量化功能,至于英文叫什么,就叫牛,如果一定要念成牛逼的縮寫,也不算太牽強。
如果對全世界的國家用牛的水平排個座次的話,冠軍應該是法國,日本雖富,但曰本人保不準哪天就在工作崗位上蹬腿咽氣了,美國也不行,生活壓力也不小,瑞士雖然富也安寧,但人口太少,牛總量不大,只有法國,人也夠多,過得也夠舒心,于是最牛。
法國的福利制度確實讓國人自豪,從出生到上大學,全是免費教育,如果能證明父母無能,掙不到三瓜兩棗,學校還能紿管飯,失業有補貼,看病有醫保,就連闖了禍,也有社保撐著,所以西歐人里頭,就數法國人的膚色深,都是閑著曬太陽曬的。
沒去過法國的人都知道法國人浪漫,如果放在以前,這種浪漫可能真的是來自民族的天性,但現在,這浪漫后面的支撐,大部分就來自他們的福利制度,生老病死都不操心,法國人就可以放開手腳,蕩氣回腸地去愛、去浪漫了。愛情里頭的功利成分少了,不問戶口出身門第,也就成全了浪漫的美名。
生活質量至上的指導下,法國的假期也就特別多,周曰商店都不開門,大街上冷冷清清,狗比人多。因為實行劫富濟貧的累進稅制,掙得越多,稅交得也越多,于是全國人民集體適時即“逍遙”,舉國上下一片穿插在富庶里的悠閑輕松,確實讓人羨慕。
馬屁拍到這里為止,下面開始拍板磚。
高福利必須建立在高稅收的基礎上,而承載稅收的最終環節,還是企業。西歐的政府,不同于東亞的中央集權政府,后者的行政手段能量很大,而前者更多時候是通過經濟手段來干預和管理社會。所以對于稅源的企業,政府總是有意無意地保護。在法國,消費者的維權遠不如國內來得轟轟烈烈和密集,其一,司法門檻較高,打官司費錢費時,和美國那些動不動就慫恿人打官司的律師相比,法國的律師來得持重許多。法國雖然也有消協—類組織,但不屬官方性質,有調解權沒有判決和執行權,所以一旦吃了商家的虧,大部分能忍也就忍了。于是麥當勞在美國因為一杯稍微燙了點的咖啡就被罰了幾千萬美元,但在法國,肯定不會有這樣的冤大頭。
于是林林總總的大小企業,根據其掌握的社會資源,小企業小特權,大企業大特權,甚至跋扈。其實早就有有識之士指出,法國,甚至歐洲人對大企業的縱容姑息,實際上并不能給大型航母級的企業的發展提供一個有利的環境,反倒是在動不動就喊反壟斷的美國,出現了一大批重量級的商家。
這種場面下,競爭自然無從說起,于是導致人們實際生活質量的降低,比如零售業就基本成了一個中間粗兩頭細的紡棰型,供貨商以薄利生存,而消費者只能接受價高質低的商品。所以從這個層面上講,福利,還是用之于民,取之于民,政府邊和你親嘴,邊使勁擰你肚皮上的贅肉,讓你快樂并痛著,痛并快樂著。
巨頭們在國內霸道久了,就想到外面轉轉了,但梁園雖好,終非故鄉,最起碼,就好像柯受良唱的,我不做大哥很多年,沒法霸道了。
法國電信2002年虧損導致負債600億歐元,大多數都是來自其海外業務的虧損。法國電信燒錢的套路一般不太會變,先是不計成本地收購海外的電信公司,比如收購橙子(ORANGE)電信,就讓李嘉誠大賺了一筆,然后把國內經營的招數如法炮制,然后就虧本。
再說說家樂福,在中國,這個零售商的名聲算是差不多毀干凈了,先是在中國違規開分店,三天兩頭被逼著整改,然后又大肆收進場費,鬧騰得一群供貨商集體抵制,然后在韓國也鬧了這么一出,被韓國政府罰了好幾百萬美金。家樂福這些招數已經基本被人看穿,已經有人指出,它的經營效益,大部分都是在法制和市場機制不太健全的發展中國家撈到的,在發達國家,如美國日本,各路諸侯早已默契地瓜分了市場,大家中規中矩地相安無事,家樂福就舉步維艱了,說穿了,還是一句話,靠霸道賺錢。
這樣的例子還有許多,比如早些年在中國市場也算混了個眼熟的廣州標志汽車,最終也只是混了個眼熟就關門了,那個時候就進入中國汽車市場的幾個巨頭,現在都在忙著數錢,唯獨法國人,后悔反思過后,又開始盤算著怎么重新擠進來。法國人到底有沒有真的想通,這也無從考證,只是奇怪的是讓中國人恨得牙癢的日本人在中國汽車賣得那么紅火,怎么一貫和中國友好而且自己是第一個承認新中國的西歐國家,生意就做得這么難呢?
公平地說,福利社會,應該是建立在文化底蘊和經濟基礎上的,二者缺一不可。所以這樣的制度,在整個世界范圍看來是很扎眼的,但也唯其扎眼,其基礎也顯得很脆弱。歐美的富國希望掌握全世界的市場,于是提出了全球化的概念,但等我們對這個概念爛熟于心的時候,他再告訴你,勞動力不能全球化,這其實顯示出福利社會的自我封閉的欲望。
福利社會確實需要封閉,就好像單位分水果,臨時工沒份一樣。但在這個封閉的圈子里,社會的維持還是需要依靠整個社會的道德水準,去中和對惰性的鼓勵。
如果這個圈子里有百分之一的人樂于碌碌無為,習慣于靠補貼過日子,那么這些人會被視為另類,如果這個數字達到百分之十,那么就很可能動搖其他人的道德信念,再往上增長,惰性的發展就很危險了。事實上隨著大量移民的涌入,寄生族越來越壯大,福利體系離變革的臨界也越來越近了。
歐洲人智慧和文化底蘊的沉淀,滋生了烏托邦的神話,在二站后經濟飛速恢復發展之后,人們就迫不及待地選擇了福利社會,現在看來,似乎有些性急了點。當然,也有在高福利的溫水澡望泡得一直都舒舒服服的國家,比如瑞士,但畢竟小國寡民,于大局無補,就好像大邱莊和華西村在中國一樣,是一種模式,但成不了樣板。
廢話說了這么一大堆,我也搞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人主初,性本私成了破壞福利社會的天敵,還是由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自然規律讓福利國家的牛指數徘徊不前,智力有限,也就懶得再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