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在愛情與想象中長存

張繼璽

20世紀五十年代的歐洲，流傳這樣一個傳說：無情的戰火召喚著年輕的士兵離開熱戀的故土與親人，告別心愛的女孩，投入到濃濃的硝煙之中。士兵最終沒能躲過戰爭的淘汰，掩埋在凄涼的亂墳冢間。孤魂縹緲，無所寄從，每當憶起他再也不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鄉，再也無法與心上人一同享受生活的甜蜜時，心中悲憤化作一聲聲催人淚下的控訴。

據此傳說，誕生了歌曲《斯卡博羅集市》，以那位在戰火中亡故的普通士兵的口吻唱出，歌中唱道：“你去斯卡博羅集市嗎？那些芳香迷人的花兒啊，記得代我問候那里的朋友，她曾經是我最愛的人，告訴她為我做一件麻布襯衫……”

這首歌曲在“月光女神”莎拉·布萊曼的演唱下，充盈著飄逸的空氣感，流淌著溫柔、懷舊與凄美，更包含了迷惘和了無根基的心緒，凄婉而哀絕。歌聲里已沒有了戰爭，只有一個男人和關于這個男人的愛情，寂寞而脆弱。

這個憂傷的傳說和低吟泣訴的歌曲，我很難忘記，它帶給我淡淡的傷感，在心頭流過，濕潤而清新。更讓我心動，喚起我許多想象，遐思悠悠。閉上眼睛，似乎隱約聽到一絲絲憂傷的心音，輕輕飄過；伸出手，似乎能掬觸到晨霧以及森林、花草和墳墓上的露珠。

傳說和音樂都給人以無限的想象，它們足以為愛情營造出無邊無際的空間幻覺，可將愛情演繹得清澈透明，讓人進入一種清純并憂傷得有些令人落淚的夢境，有時候還能產生感人至深的永恒力量……

有時候，不真實的幻覺或想象，可能比真實的存在更具有動人的魅力，更具有長久的價值。正因這樣，于我而言，聆聽那個歐洲士兵的傳說和音樂，遠遠要比去歐洲欣賞皚皚的雪山或去湖邊劃船要美麗和有趣得多。這就是想象的魅力，在現實與未知的世界之間，搭起一道美麗的彩虹。

說到這里，我想起了安徒生，似乎突然明白了他為什么在那個晚禱鐘聲響起的時候，即使萬分痛苦，也毅然離開了他心中熱切愛戀的女人葉蓮娜·格維琪奧莉。安徒生自己說：“我的愛情在童話里?！敝挥性谙胂笾校瑦矍椴拍苡朗篱L存，才能永遠環繞著光輝燦爛的詩的光環。

這或許也可給那個死去了的士兵一絲慰藉：即使遠在天國，也能聞到愛情的氣息。盡管這樣的愛情只能是一個夢幻。他們的分離雖然飄蕩著憂郁和惆悵的調子，然而是美麗的，是恰到好處的落幕，是這夢幻曲的久久回蕩著的尾音。畢竟，在不同的時空里，他們終生彼此都思念著。

（風鈴摘自《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