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逸飛
母親節過后,登場的就是父親節。母愛的偉大,往往掩蓋了父愛的光芒,因而父親節給人的感覺,總是沒有母親節那么熱鬧。在感情的世界,父愛是寂寞的,似乎得不到應有的關注。
世界上的第一個父親節,于一九一○年誕生于美國。發起人是華盛頓州斯博坎市的杜德夫人。杜德夫人十三歲喪母,六名兄弟姐妹全憑父親威廉·司馬特一人父兼母職撫養成人。
杜德夫人排行第二,是家中惟一的女孩,以女性的細心特質,體會到父親既要工作又要照料家務的辛勞,故司馬特經年勞累辭世之后,她便希望有個特別日子向父親致敬,并以此紀念全世界的父親。
她的建議很快得到各教會組織的支持,在各方的奔走努力下,每年六月的第三個星期日,也就是司馬特生日那天,成了美國的父親節。
如今不少地方的父親節均定在六月,而臺灣則以每年八月八日為父親節。這節日的淵源,要追溯到一九四五年,當時正值對日抗戰,上海聞人為激勵國民團結,發起了父親節活動,得到了市民的熱烈響應。到抗日戰爭勝利后,上海市各界名流仕紳,聯名請政府定和“爸爸”音近的八月八日為父親節。
不過,做“爸爸”與做“媽媽”不同。母親十月懷胎,子女早已是骨中之肉,而子女出生后經母親哺育,加上日常照料和天生母愛,母親與子女的感情,遠比做父親的來得親密。
事實上,父親與子女的聯系,無血無肉,有的只是那一條令女性懷孕的精子,以及其中的遺傳基因。因此,所謂“父愛”,在感性層面總及不上母愛般自然,必須加上理性浸潤,突顯父親對子女的責任感。
中國傳統里,父親與母親角色有別。“嚴父慈母”是中國文化形容父母形象的一個典型,表明中國的父親,管教方式有異于做母親的。
父親被形容為一家之主,主要職責是養家、管教、懲罰子女,而母親則是慈祥溫柔的代表,較容易溺愛子女。這種一嚴一慈的搭配,似乎是很好的平衡,可以對子女軟硬兼施。
《三字經》有云:“養不教,父之過”,父親負有“養與教”的雙重職責。古時只有男性有受教育的機會,而教要嚴,是中國人教學之道。
但“嚴父”形象也要付出代價,與子女之間制造出情感距離,不容易向他們表達父愛。
“嚴父”之“嚴”,有學者認為有兩種解釋,一是懲罰嚴厲;二是要求嚴格。但時代演變,不管是哪一種“嚴”,中國傳統的“嚴父慈母”模式已經變為“慈父嚴母”。
“慈父”的出現,在于今日做父親的始終是家庭主要經濟支柱,一般多工作忙碌,缺少陪伴家人的時間。
大約十年前,香港曾發表一項報告,指出香港的父親,每天平均只有六分鐘陪伴孩子談話,這數字至今仍不斷為人詬病。家庭成員聚少離多,難有機會樂聚天倫,感受家中溫情,做父親的容易縱容子女,或以大量物質滿足子女,期望能得到子女的歡心,卻不知“愛之適足以害之”,做了一個“敗兒”的“慈父”。
無論如何,男性一向不善表達感情,加上傳統“嚴父”形象使其隱藏真正的感受,嚴父背后的柔情不容易被人察覺。所以歷來的文學作品,描述父愛多用迂回曲折的筆法。
例如朱自清的《背影》,記述作者離開南京到北京去上大學,父親送他到浦口車站,照料他上車,并替他買橘子的情形,寫父愛寫得很間接,卻絲絲入扣。
在朱自清筆下,他腦海里印象最深刻的,是父親替他買橘子時在月臺爬上攀下的背影:“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作者用樸素的文字,把父愛描述得深刻細膩,令人感動。
(張鳴鳳摘自《讀者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