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遺憾

晏麗蕓

爺爺，您在遠方還好嗎？您的孫女已經長大了，會寫信了。

記得十年前，您總是想和遠在湖南的親人報個平安，可是您自幼沒讀過書，村里又沒電話，所以無法取得聯(lián)系。您對我寄予深厚的期望，希望在您的有生之年能夠看見我給湖南的親人寫一封信。可是我怎么也不肯寫。雖然我當時還很小，但是在大哥哥和大姐姐的幫助下是能夠學會寫信的。

您總是嘮叨著：“不知道湖南的親人可好，哎——”

每次聽到您的嘮叨，我都不耐煩地跑掉。

過了幾個月。那天，我蹦蹦跳跳地回家，看見爐子上有藥罐子，不時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中藥味。

“媽媽，這是您的嗎？”我指著藥罐好奇地問。

“不是，是你爺爺的。”

“爺爺怎么啦？”

“他肚子很疼，醫(yī)生說是肝病，吃點中藥就沒事了。”

我快步跑到房里，只見您蜷在床上，還不時發(fā)出痛苦的呻吟,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占據了我幼小的心靈。

我走近了，您怎么突然間老了這么多，臉上的皺紋像一條條橫七豎八的山脈，臉色蒼白，眼睛緊閉，嘴微張，急促地出氣，看上去十分痛苦。

“蕓蕓，去拿點農藥水來，爺爺要解脫。”

“不嘛，爺爺，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媽媽說吃中藥就沒事了。”我抓住您的手，它是那么冰冷，僵硬……

那天，天氣陰冷，大樹早已脫光了衣服，一群烏鴉叫得我心里直發(fā)毛。

“蕓蕓，你爺爺在醫(yī)院里不行了，快去。”隔壁的大媽急忙說。

“不會的，只是得的肝病，怎么會呢？”

“他得的是晚期肝癌！”

癌！癌！癌！聽大人說這是絕癥啊。

“爺爺……”我哭喊著跑向醫(yī)院。

真希望時間能夠停下來，秒鐘也不要再走一步，爺爺，您一定要堅持住啊，您還沒看到孫女兒的信呢，您不能走啊！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終于，跑到了醫(yī)院，可是，您卻來不及說聲再見，就匆匆走了，您兩眼睜得大大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蕓蕓，快跪下。”

“你爺爺走時，念叨著：信，蕓蕓，信……”

我心如刀絞，您為什么走得如此快，孫女兒的信您難道不等了嗎？爺爺，我恨我當初為什么沒有好好學寫信。為什么，為什么？爺爺，您一定有許多的愿望要告訴我，可是，不懂事的我卻這么遲才來看您，爺爺，您能原諒我嗎？

爺爺，今天是您十周年的祭日，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湖南的大爺爺，大奶奶都很好，您在天國可以快樂地生活了。

然而，今天的先進通訊設備遠不及十年前那一封短短的信，它是我心中永遠的遺憾，永遠的痛。

愿清香的野菊帶去孫女誠摯的懺悔，愿柔軟的清風捎去孫女拳拳的問候，愿皎潔的月光送去孫女溫暖的祝福。

學校：湖北江陵熊河高級中學；導師：譚 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