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聲音3:
回憶起擁有第一件普拉達的時刻,趙欣雨(音)依舊有些陶醉。那是在 1990 年。趙欣雨在哈爾濱歌劇院唱了幾年女高音,后來她到北京改行做了流行歌手。1989 年之后,演唱會一度中止,令她無以為生計。萬般無奈之下,她和幾位朋友開了一家夜總會,賺了大錢。趙欣雨還記得,她口袋里裝滿了錢,來到北京王府飯店內的一家奢侈品商店,在商品櫥窗外徘徊了很久才一頭沖了進去。為了買一個普拉達(Prada)手提包,她數出了一大沓鈔票,約1 000 美元——普通北京人一年也見不到這么多錢。她覺得這筆花銷太奢侈了,據她所說,買下后幾個月里,“我壓根兒不敢用這個包,生怕用舊了。”
現在,趙欣雨不再擔心奢侈的提包“被用舊”了,因為她的提包太多了。丈夫的房地產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她每月動不動就花幾百、甚至幾千美元購買普拉達、迪奧(Dior)和圣羅蘭(YSL)這類最新時尚服飾。她在北京的寓所中有兩間屋子裝滿了設計師專門設計的時裝,還有一間堆的是鞋和手提包。她說: “我快沒地方裝東西了。”但她還想要,“我縮食不節衣。”這種情結讓那些全球頂級奢侈品品牌的主管們怦然心動。
中國經濟的繁榮,造就了一大批百萬富翁和不斷擴大的中產階層,速度之快令全球奢侈品巨頭瞠目。LVMH、歷峰(Richemont)和古馳(Gucci),都趕忙奔向中國內地的城市,考察店址、宣傳商品,為招攬大量像趙欣雨這樣講究穿戴的消費者打下市場基礎。行業專家估計,中國目前只有大約1% 的人(1 300 萬左右)有足夠的收入以考慮購買高檔奢侈品。但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分析師克萊爾-肯特(Claire-Kent)說,人均收入達到2 500美元之后,奢侈品消費將急劇上升。他預計中國的奢侈品消費者最終將達到一億人,與日本不相上下,也會成為全球最賺錢的奢侈品市場。她在最近一份報告中稱,“中國人天生就是奢侈品的受眾”,并說在經歷了貧窮之后,中國的精英階層突然間“熱衷于顯示剛剛獲得的財富” 。
歐洲的時裝公司很樂意幫他們一把。今年4月,阿瑪尼(Giorgio Armani)舉辦了一場明星薈萃的時裝發布會,慶祝其位于上海外灘的約11 150 平方米的旗艦店開張。就在同一條大街上,一家同樣豪華的杰尼亞(Ermenegildo Zegna)店也正在做開業前的最后準備。中國已經成為杰尼亞的第四大市場,它目前在大陸24個城市中開了40 家店。古馳最近在杭州和成都開了店,將在中國的店數增加到了6 家。普拉達已有6家店,計劃再開9家。
熱鬧的不只是服裝。卡地亞已經開了9家店,還計劃再建7家。今年春天,它在上海博物館舉辦了一場古代珠寶和鐘表展。駐華代表卡索諾奇(Dimitri Kaczorowski)稱,卡地亞在華銷售額近幾年翻了一番,他看到了“一場奢侈品消費浪潮的開端”。要是沒有香檳,這些公司該如何慶祝新店開張呢?“現在有這么多店開業,當然要用香檳酒了,”凱歌香檳(Veuve Clicquot)地區營銷主管布萊恩-梅霍特(AnoukBlain-Mailhot)說。中國市場在凱歌香檳的全球銷售收入中所占份額很小,但布萊恩-梅霍特說,今年上半年的銷售額激增。她斷言: “中國的香檳市場正在起飛。”
轎車制造商也競相進入。5月,寶馬公司(BMW)首席執行官赫爾穆特·龐克(Helmut Planke)飛至位于中國老工業區的沈陽,為一家新工廠剪彩。這家工廠將具備一年五萬輛寶馬轎車的產能,盡管關稅和其他稅收使價格平均上升了65%,但進口豪華車的生意在中國十分火暴。今年頭五個月,寶馬在中國銷售了7 621 輛轎車,比去年同期多了60%。
并不是所有涌向中國的奢侈品牌都能挖到金子,尤其是在初期。杰尼亞和卡地亞聲稱在中國的業務實現了盈利,但阿瑪尼承認仍在虧損之中,而且不愿預測何時才能扭虧為盈。《財富》采訪了十幾家豪華服飾、手表和葡萄酒廠商,但他們都拒絕透露在中國市場的收入和利潤。
摩根士丹利的調查雖然樂觀,但仍然警告說,外國奢侈品牌來中國的頭五年要做好虧損的準備。值得注意的是,這份報告沒有估算中國目前和潛在的奢侈品市場規模。摩根士丹利駐香港的消費品分析師莫仁瑛(Angela Moh)說,這個數字“誰都說不準”。盡管如此,豪華商品大規模的進入,表明中國已經開始走向富裕。
然而,許多人還僅僅是脫貧而已。世界銀行估計,中國有4億人每天的生活費用不足兩美元。那么,那些兩千美元的手提包和兩萬美元的手表的供應商怎么賺錢呢?卡地亞的卡索諾奇說不難。“別忘了,即使是像哈爾濱和青島這樣的中等城市,人口也比瑞士多。所以,即使這些城市中買得起奢侈品的人口的比例很小也不成問題。市場的規模依舊可觀。”
聶鴻飛/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