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愛且寂寞

玻璃沐沐

第一次在街上遇見，她站在她的男人身邊沖我微笑，輕聲說，你好。聲音里透著妖嬈無限，連我這個不相干的人，也覺心癢。

她的男人是我大學同學，一個穩健能干的男人，但他不及她，有她伴在身旁，是他的幸，也是他的劫。

我向來不覺得自己有何過人的魅力，但顯然她對我印象不差，否則在距離第一次見面不久，她也不會不顧生疏地打來電話：“沐姐姐，他忙，你陪我出來吃飯，好嗎?”

這樣的美女，仿佛由不得人拒絕。

街心廣場，見她走來，削肩瘦腰芙蓉面，旖旎春光都不及她鮮艷，但她走近了，我才看到她羞怯的眼神，閃著孩童一般的純真。

她牽起我的手，手是冰冷的，我感覺不到溫度。

在一處僻靜的館子坐下，她似乎有話要說，下了很大決心的模樣，端起手里的竹筒杯，她說：“沐姐姐，我不愛他，怎么辦?”

“那為什么還要和他在一起?”我并不覺得驚異。

“因為旁人都說我們相配，我們應該在一起。我們活在周圍人的眼光里。他對我好，他寵我愛我盡了他的全力，他尊重我憐惜我甚至讓我覺得有負疚感。但是，我不愛他。沐姐姐，我知道我不能索求無度，但是我真的不快樂。”

我無話可說，只是盡力維持著眼神的溫和，希望不要驚嚇了她才好。如斯女子，輕靈俊逸，即使女人也不忍心看她不快樂。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只要我愛的人能夠站在人群中，遠遠地沖我揮揮手，然后站在原地，等我飛奔過去。他要愛我，但不要嬌縱我。我需要他把我當做一個普通女子，而不是一個女神。”

我有些訥訥，不知如何回答，有人愛她，她卻覺得不快樂。

后來的后來，她告訴我說他們分手了，他配合默契，沒有絲毫異議，很平靜的收尾，并不似想象中的痛苦糾纏。

以前就聽人說過，愛著的人，容易比不愛的入更加寂寞。

等收到大學同學來信時，我方信此話。

我大學同學，也就是她曾經的男人給我發來郵件，在信中，他落寞地說：“擁有她，曾讓我感覺到寂寞疲憊，離開她，我沒有后悔。”

（選自《東方今報》２００６年４月１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