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季：初戀時我不懂愛情

　　馬季那雙聞名遐邇的瞇縫眼、圓鼓鼓的腮幫子和胖乎乎的身材，似乎永遠放射出一種能讓人開懷大笑的電波。他的相聲陪著一代人慢慢變老，也伴著一代人漸漸長大。
　　可他和他“另一半”的故事卻鮮為人知——
　　
　　初戀時我不懂愛情
　　
　　1958年，馬季滿打滿算24歲了，還未嘗過愛情的滋味。但有艷遇一樁。那是一個悶熱的夏夜，馬季像平常一樣正在說唱團創作相聲腳本。每逢寫得興起，或是遇上卡殼，他有個習慣，索性脫掉背心，赤膊上陣。忽然門響了，進來個人。馬季以為是同事來找他聊天，便頭也不抬地說：“對不起，我得寫完這段。”來人不吱聲，但久久不肯離去。馬季抬頭一看，不禁愕然。一位姑娘立于桌前，正寧神靜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赤裸上身的馬季。她是外地來說唱團進修的演員，淡妝濃抹，衣著光鮮。
　　雖然馬季還未經歷過戀愛，但畢竟不是草木，豈能沒有七情六欲，他呆住了。姑娘癡情的眼神突然凝住，滿臉緋紅。她一咬牙，猛地沖上前，摟住馬季的脖子，對著腮幫子勇敢地親了一口，然后，跑了出去。
　　馬季在猝不及防、目瞪口呆之際，經歷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初戀”。后來的幾年里，母親多次叮囑馬季：“成天只知道你的相聲，個人問題該考慮了，不要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邀約女友看大字報
　　
　　馬季的最后一次戀愛對象是鐵道文工團的演員，就是現在的夫人于波。
　　于波比馬季小8歲，東北人。一天，團長焦乃積見于波孤獨一人在食堂打飯吃，他想到了光棍馬季，跑去了解情況。已是“牛鬼蛇神”的馬季對女方的要求非常簡單：“漂不漂亮沒關系，只要真誠就行。”焦團長說：“你一百個放心，即使將來你老了、癱了、神經失常了，她也決不會離開你的。”
　　于波那邊，焦團長派當時說山東快書的演員張寶昌去聯絡。當于波聽說團長給她介紹的對象是馬季時，一下子笑出聲來：“開什么玩笑，我十多歲就從廣播里聽馬季說相聲，他是不是50多歲的老頭子啊？”張寶昌最后告訴于波，團長要她18日在中山公園與馬季見面。于波一聽，不大高興，可這是團長的命令，不去不行。
　　1967年7月18日上午，他們在中山公園見面了。“文革”時期，孤男寡女單獨相見會引來非議。女方于波由張寶昌陪同，男方馬季系趙連甲陪同。于波悄悄打量馬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媽呀，好黑！”原來馬季為了見女方，特意買了一件簇新、雪白、肥大的襯衣，穿在身上自然黑白映襯，更顯黑中透黑，弄得圓圓的臉活像放大的煤球。
　　寒暄一陣后，馬季邀請大家步入附近的一家飯店。馬季對于波是滿意的，他大“出血”，狠點了幾道好菜。酒足飯飽之后，趙連甲、張寶昌不愿再當“電燈泡”，各自找借口溜了，剩下馬季和于波。盡管于波對馬季并無好感，但媒人有言在先，況且焦團長是于波的頂頭上司，不敢隨便說“拜拜”。
　　太陽偏西了，他們在玉泉路的一個公共汽車站分手。馬季大煞風景地說：“后天有空嗎？到局里來看大字報吧！”于波點了點頭。談朋友，都是竭力顯示優點，不直接，拐彎抹角也要表現一番。馬季與眾不同，一定要讓于波知道自己的“問題”。馬季談戀愛請女友看大字報，可以說創吉尼斯世界之最。
　　
　　危難關頭結為伉儷
　　
　　兩天之后，于波和馬季再相逢。他們走進光怪陸離的“紅海洋”，好幾面墻的大字報，鋪天蓋地都是沖馬季來的。密密麻麻的白紙黑字寫著“牛鬼蛇神馬季”、“宣傳資產階級思想的馬季”等等。馬季說：“于波同志，你都看到了，問題夠嚴重的吧？”他又一字一句地說：“我自信是黨一手培養起來的，從不曾忘恩負義。”
　　他們從大字報海洋中脫身出來，走進附近的街心花園。馬季盡量放緩語氣，誠摯地說：“我今年都33歲了。婚姻之事沒時間等啦。”馬季又說：“萬一當真我被打成現行反革命，人只有一輩子，你得慎重啊……”于波只覺得心在跳蕩，血在沸騰，她多么想抬起頭來，卻又怕觸及那熱切期待的目光。一秒、兩秒、三秒、四秒……而此時此刻的一秒，長得就像一天、一月。于波默默下定決心：我有種種理由拒絕別人的愛，唯獨沒有權利傷害馬季這顆真誠的正在滴血的心！
　　月下老人總是慈善的，終于使這對好男好女彼此鐘情。當年，25歲的于波就和33歲的馬季領取了結婚證。1968年12月25日，于波和馬季惟一的兒子馬東降生了。
　　而這時的馬季卻去到東北“五七”干校脫胎換骨。三年后，馬季回到北京，兒子從桌子下面爬出來，大聲說：“叔叔好！”馬季一個箭步沖上去，抱住兒子，淚如泉涌……
　　（李玉熙摘自《生活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