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燃了我燦若煙花的青春時代
■冉冉
1996年,我14歲,是媽媽離開我的第五個年頭。
爸爸沒有再娶,一個人帶著我過日子。他很疼我,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給我,上學也給我選最好的學校。但男人天生的粗枝大葉讓我沒感受過細膩的愛,尤其是關于生理上的,他也沒想到給我買些青春期生長發育的書,讓我了解自己身體上的變化。
那年,我讀初三,整日沉浸在繁重的試題中,偶爾,我會從厚厚的試卷中抬起頭,望望窗外明媚的春光,看到個子高高、眼神堅毅的彭瑞時,我會飛快地低下頭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有怦怦亂跳的心很清楚——自己抬頭流連的目光,正是為彭瑞。
快畢業時,班里組織了初中時代的最后一次郊游。我最后一個上的車,很巧,我坐在了彭瑞身邊。至今我還能想到坐下來時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那應該是一個少女最純真的心動了。
學校到郊外是四十五分鐘的路程,我也緊張了四十五分鐘。車行至半路時,我的肚子突然絞痛起來,那種痛是以前從沒有過的,隱隱的,卻有撕心裂肺的感覺。但我不敢表現出來,生怕破壞自己在彭瑞面前的形象。
到了目的地,同學們叫著沖了下去,看著人下得差不多了,我起身,背起書包準備下車。我走到前排座位時,突然聽到彭瑞的叫聲,代小冉,你等下。
我回過頭,看到彭瑞淡淡的笑容,他又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一怔,難道這就是書上常說的心有靈犀?但我仍堅定地搖了搖頭。
彭瑞輕輕嘆了口氣說,代小冉,你先在車上等一下,我去去就來。雖然我心里充滿了一千一萬個疑問,但還是乖乖地坐下來,等他回來。
過了十幾分鐘,彭瑞回來了,手里提著一大袋東西,有雪米餅、巧克力豆、沙琪瑪,全是十幾歲的男孩女孩愛吃的零食。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看著他在一包東西里翻來找去。然后,他低著頭紅著臉拿出一個淡綠色的小包裝袋遞給我,那上面寫著三個很好看的字:月月舒。
我接過來,傻傻地問,給我這個做什么?
彭瑞的臉馬上紅得失去了本色,他哼哼唧唧半天才指著我剛才坐過的座位說,那個,代小冉,你那個好像……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向座位,看到了座位上那抹刺眼的鮮紅。那時,我才明白,自己剛才肚子絞痛,是因為我經歷了從小女孩到大女孩的變化。雖然那時我不太清楚“大姨媽”的真正含意,卻朦朦朧朧知道那是女孩子必經的階段。
這次,輪到我面紅耳赤了,我拿著月月舒的手開始顫抖。過了好大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準備下車去廁所。彭瑞又叫住我,把他的外套脫下來遞給我,而后做了個系在腰上的動作。他那件米色的襯衫,遮掩了我白色連衣裙上的紅色污點。
這時,我才明白,彭瑞買了那樣一大堆東西,只是為了掩蓋自己幫女孩子買衛生巾的事實。年少的他,如我一般害羞而靦腆。
更為可笑的是,那是我第一次接觸衛生巾,在廁所待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使用。直到看到另一個女孩,她微笑著,略帶自豪地教我拆掉外包裝,再將那溫暖舒適的長條貼在內褲上。
不久以后,我在電視上看到那個漂亮的廣告模特,飛舞著,旋轉著,然后電視屏幕里出現一片衛生巾,一閃又出現幾個字:×××,更干,更爽,更安心。我才知道,它原來是專門呵護女孩子的名詞。
幾天后,我把洗得干干凈凈還帶著洗衣粉香味的襯衫放在彭瑞面前,衣服上面,還放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了兩個字:謝謝。彭瑞抬起頭,眼神純凈得如初夏碧藍的天空,然后,他笑了。
那一瞬間,我對彭瑞曾有的朦朧的情感也不復存在了,剩下的,只是對他的感激與友誼。那一刻,14歲的我突然冒出一個美麗而好笑的想法:將來,一定要找個知道自己生理變化的人共度一生。
因為,1996年,是彭瑞給我買的月月舒點燃了燦若煙花的青春時代……
痛并甜蜜的青春
■依依
那個夜晚,我只聽見兩個人粗重的喘息聲,我被強烈的震動所驚醒,睜著大大的眼睛,發現父親厚重的身體壓在母親身上……看見睡在旁邊的我睜開了眼睛,他們像觸電一樣,瞬時停了下來。那時我才8歲。
后來有一天,如水的月光透過玻璃,我想去小伙伴韓真的家里玩。透過玻璃又看到了那天的一幕,我剛要大聲指責父親不要欺負母親,卻不小心從木梯子上掉下來,我只是坐在地上哭,不是疼痛,而是對他們的行為感到厭惡、反感。
帶刺的玫瑰,是韓真給我起的。他也是唯一能讓我微笑的男生。自從看到父親和母親的“戰爭”,我就對男人充滿了厭惡。可是韓真卻很喜歡和我在一起,逗我開心。我很不屑。
剛滿17歲的那個情人節,我和韓真在大街上并排走著。忽然腳下傳來一陣顫抖,旁邊的人大聲呼喊地震了,地震了。
人們驚慌失措,我惶恐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混亂的局面愈演愈烈,街道的樹有些搖晃,每個人都控制不了重心,仿佛這個世界瞬間要爆炸了。
我摔在地上,韓真伸出手要拉我起來逃跑,不料他也摔倒了,壓到了我身上,他緊張地喘著粗氣,由于地震的搖晃,他的身體壓在我身上也前后浮動。地震很快過去了,一切恢復了平靜,這時我才發現他擁抱著我,臉緊緊地貼在我的臉上,嘴唇甚至貼著我的額,他的一只手緊環著我的腰,另一只手竟然覆在我發育姣好的胸部,發現我的異樣后他趕緊向我道歉。我沒有說什么,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第一次,我感覺到了男女之間的這種姿勢,其實并不是像我看到父母那樣時的憎惡和齷齪的感覺。我竟有些回味那樣的感覺,希望能再次擁抱韓真。
我和韓真戀愛了,從此,我再也沒有厭惡過小時候看到的父母的情形。我和韓真像所有的甜蜜戀人一樣,甜蜜地擁抱和接吻。
20歲生日那天,韓真捧著一大束玫瑰,帶著一瓶“紅色戀人”葡萄酒來到我租住的小屋,我們舉杯相慶。說著小時候的往事,我們都有了微微的醉意,蒙朧中,韓真站起來,神圣地抱起我,將我輕放在床上。當我光潔的身體玉蘭花般呈現在他的面前時,我看見他因為激動而微紅的臉是那么的可愛。他俯下身一寸一寸,密密地吻過我的皮膚,然后將滾燙的身體重重地落下,我便像著了火一樣燃燒起來,身體內千萬個細胞歡樂地呼喊,我緊緊地抱住他,像是得到鼓勵一般,他小心卻有力地挺進,當幸福的情潮將我包圍的時刻,我終于明白父親和母親曾經是怎樣的幸福和美好,那樣的“戰爭”是圣潔的,不是被壓迫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幾分鐘地震的出現,也不會有韓真壓在我身上的轉折,如果不是經歷后才知道究竟的“戰爭”,也許我的內心一直會譴責排斥8歲時看到的那一幕。
青春,也許疼痛,但,走過了那片天就甜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