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動電腦,打開規范量刑軟件系統的界面,對一個“罪犯”實施量刑。被告人F按受賄罪起訴,基本犯罪情節是:F利用職務之便,向他人索賄22000元。案發后,F在司法機關發覺前主動投案,如實供述了犯罪事實并交出全部贓款。
根據規范量刑操作細則,先算基準刑,在“犯罪事實”欄目里輸入“10000元”,得出基準刑為12個月,然后在“本案犯罪情節”輸入“22000元”,點擊計算,出現“+22個月刑期”,系統顯示,根據法律規定,由于是“索賄”,從重處罰,再“+10%刑期”。故本案的基準刑是37個月。算完基準刑后,還要算浮動刑。本案有兩個“浮動刑情節”:自首和全部退贓。隨即,在“罪后事實浮動刑”欄目,根據本案情況點擊“司法機關未發覺就投案”,系統出現“-50%刑期”字樣。接下來考慮第二個情節“全部退贓”,在“其它浮動”欄目里,點擊“全部退贓”,系統出現“-10%刑期”字樣。
最后,點擊“計算刑期”按鈕,屏幕出現“量化刑:1年2個月徒刑”字樣。簡單的案子十幾秒就可得出一個科學而公正的量化刑。這就是山東淄博法院研究出的電腦量刑軟件工作過程。
人機競爭合作
電腦量刑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引起非議。非議的焦點是:量刑要注意統一性和個別化標準,而面對千差萬別的案件,電腦量刑難免武斷和機械。有人甚至質疑:電腦量刑,還要法官干嗎?
法官也“叫冤”。淄博法院副院長王福生對此明確表示:這是對規范量刑的一種誤解。他說,電腦量刑只是一種計算量化刑的輔助工具,法官仍是量刑的主體。電腦通過對輸入信息的分析和計算,快速準確地計算出被告人在各種情節下的量化刑,從而作為法院判決的重要依據,為法官最終確立宣告刑提供了科學合理的平臺。去年,淄博法院成立了專題調研組,調出了自2001年以來審結的一千三百余起刑事案件,對每起案件的定性和刑期進行調查統計、分類比較、反復論證,對個案量刑情節重新征詢意見和分析,科學認定基準刑和浮動刑,最后客觀地確定宣告刑。細則對常見的11個罪名的量刑進行了量化。實施半年來,所審判的一百余起案件無一出現上訴和抗訴,皆成“鐵案”。
對這樣會不會助長法官的懶惰心理的疑問,主管軟件開發的法官說,規范量刑細則出臺后,無形中展開了一個人腦和電腦之間的比賽。法官只有不斷提高業務水平,因為,規范在不斷調整,細則在不斷完善,操作在不斷成熟,法官要步步“跟進”。
真的是陽光作業?
恩里科·菲利在《犯罪社會學》中說:如果沒有好的法官來實施,最有學術價值和崇高的法典也不會產生多大的效果。但是,如果有好的法官來實施,即使法典或法令不太完善也不要緊。這一論斷雖有偏頗之處,但充分說明法官在審判中的主動性和創造性尤其重要。
電腦量刑發源于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后來英國的蘇格蘭高等法院進行了深入的研發并投入使用。隨著電腦信息技術的發展,為了彌補缺陷,把最新的電腦技術帶入我們古老“公平正義”的衡量中,這并沒有什么不妥。事實上,在學術界,這一方面的研究與開發早已展開,量刑信息系統無論在學術界還是軟件業,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現在把它投入到司法實踐,也是大勢所趨。
但是,電腦量刑絕不像編制某個程序那么簡單,更不像企業的生產流水線,加入規定的原料就可以制造出同類的產品。司法審判過程中不可能有相同的“原料”,更沒有“流水線”,因此也不可能生產出克隆式的“產品”——判決。
電腦量刑不管發展得如何完美,都只是一個輔助性的工具,它的目的,不是喧賓奪主,代替法官量刑,而是盡可能地幫助法官作出正確的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