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的時候,對于找工作這件事,我總是表現得驚慌失措。
原因不過在于我哥的一句話。那年我畢業,不知道該干點什么,每天躺在床上看報紙上的招聘廣告,寄簡歷,卻沒什么回應。念書的時候太不夠用心,曾經為了掙錢,謊稱肺炎,扭身跑去給旅游團當攝像,一個月爬了四回長城。復課那天拼命往臉上擦“增白粉蜜”,同學一見我說:“噢,你臉好蒼白,這一個月病得很重吧?”我趕緊配合地作出奄奄的樣子。誰知到了中午,太陽很烈,“增白粉蜜”涂得過厚,被曬化了,白蜜下面曬得黑紅的臉膛露了出來,同學掩口驚叫:“你這一個月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哥那時混得挺好,看見我每天連起床的精神都沒有,幸災樂禍地說:“還沒找著工作哪?你看看報紙,上面說年齡超過22,人家就不要了,你可得抓緊。”我搶過他手上的報紙一看,是餐廳招領班。
媽是很寵我的,我挨挨蹭蹭地問:“要是我找不著工作,你會不會一直養著我?”媽緊張地看了我一眼,嚴肅地正視前方,堅決果斷地答:“不會。”后來她還說,她寧肯倒貼錢,也要逼我出去工作。
在22歲來臨之前,我終于找到了工作,去一個廣告公司作秘書。雖然這間公司規模極小,我已覺得十分幸運,因為他們是在我的簡歷寄出半年后才回復的。后來大家熟了,他們才說,半年前,他們就招到了合適的秘書,但半年后,這個女孩嫁人走了,該職位又空下來,他們懶得再登廣告,就從從前的應聘信里,把我給扒拉出來了。
在那間廣告公司,我認識了一個人,后來,我們談了一場糾纏多年的戀愛。在戀愛的初始階段,他最好的朋友一直強烈反對他與我交往,他說:“那個窮女孩,一看就是要‘傍大款’,你可不能上當啊。”
在那段歲月里,我是處在弱勢的人,我忘記了曾經流過多少眼淚,與充滿懷疑的他爭吵過多少次。但我記得那時我就許下一個愿望——我一定要讓這個人,在報紙上看到我的文字,在書店里看到我的書,我一定要把他目光可及的地方,包圍。
內心的仇恨,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張愛青摘自“新浪網”草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