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12月14日,進攻江西紅軍的國民黨第26路軍,在趙博生、董振堂、季振同、黃中岳的領導下,響應中共“抗日救國”的號召,在江西寧都舉行起義,參加紅軍,成立了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對于壯大人民革命力量,打擊國民黨反動勢力,促進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形成,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毛澤東曾高度評價寧都起義,他在《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一文中說:“再一個明顯的例子,就是曾經(jīng)和19路軍一道進攻江西紅軍的第26路軍,不是在1931年12月舉行了寧都起義,變成了紅軍嗎?寧都起義的領導者趙博生、董振堂等人成了堅決革命的同志。”1938年在延安和部分寧都起義的同志合影,他又題詞:“以寧都起義的精神,用于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我們是戰(zhàn)無不勝的。”
著名的寧都起義在中國革命的史冊上占有光榮的一頁,趙博生、董振堂的英名永垂青史,而由于歷史原因,季振同、黃中岳的名字卻鮮為人知,他們都是寧都起義的領導者,同樣功不可沒。在紀念寧都起義75周年之際,筆者特根據(jù)《毛澤東選集》、《紅色中華》、《青年實話》和劉伯堅(紅軍第五軍團政治部主任)、李青云(中共26路軍士兵支部書記)等同志當年留下的歷史文獻,以及肖勁光、姬鵬飛、黃鎮(zhèn)、王幼平、李達、孫毅、蘇進、袁血卒、劉向三、徐國珍、蔣耀德、高志中、王福堂、潘望峰、方正等老同志的回憶錄、紀念文章,綜合整理成本文,著重介紹季振同、黃中岳協(xié)同趙博生、董振堂領導寧都起義的功績。
1931年12月22日,中央蘇區(qū)共青團機關報《青年實話》第六期登載了參謀鮑德心寫的新聞《寧都暴動紀實》,報導了1931年12月14日,季振同、黃中岳(以下簡稱季、黃)與趙博生、董振堂(以下簡稱趙、董)等一道指揮“寧都暴動”行動獲得成功的消息。其主內容是:
暴動于14日下午六時開始發(fā)動。由博生、振同、74旅1團3營營長嚴圖閣三同志指揮,在總部指揮解決反動軍官。士兵勇敢攀登總部樓上,將反動旅長王恩布、張方昭,團長楊守道、王天順、曹明道等共六名,一鼓擒拿捆綁起來。
74旅1團1營營長魯壽椿率部隊包圍代總指揮李松之師部,師部已有戒備,用機關槍向暴動隊掃射,陣亡劉偉州、劉文魁兩同志,傷數(shù)人。但是士兵同志們非但不絲毫氣綏,并且更加勇敢,把李松的衛(wèi)隊百余人完全繳械,攻下了師部,可惜李松已不知下落,沒有捉到。
振堂、74旅1團2營營長孫士榮、74旅副旅長兼代2團團長曹金聲等任策應及警戒,捉拿地方官吏、豪紳。一轉眼間,白色的寧都城,成了革命的城市。
1931年12月14日,季趙董黃指揮寧都暴動獲得成功。一夜工夫,少數(shù)的反動分子,殺的殺了,跑的跑了,并且活捉了寧都縣長溫肇祥以及許多的豪紳。暴動成功,兩萬士兵莫不喜氣洋洋,打起紅旗,迎接紅軍入城,26路軍的士兵個個自愿加入紅軍,為自己的階級,與帝國主義國民黨作戰(zhàn)!
暴動士兵決心做好紅軍戰(zhàn)士。特務連士兵馬德林寫了《做個好戰(zhàn)士》表示決心說:“我們現(xiàn)在暴動勝利,當紅軍了!……我要堅決的為革命奮斗到底!我希望明白更多的革命道理,做一個忠實而堅決的共產主義者。”
在黨的領導下,季黃與趙董一起策動寧都起義,是在反對內戰(zhàn)、抗日救國這一共同愛國主義的思想基礎上進行的
季振同、黃中岳是愛國軍人。
季振同,原為馮玉祥部14師師長,被蔣介石改編為26路軍任25師74旅旅長。河北滄州人,家庭雖是個破落的大地主,但像他這樣一個富家子弟,愿意出來當兵,而且過得慣西北軍特有的嚴格艱苦的軍事生活,是不容易的。西北軍到西安不久,他升任手槍旅旅長。14師是以手槍旅和炮兵旅的一部為核心發(fā)展起來的,手槍旅是馮玉祥的衛(wèi)隊旅,士兵經(jīng)過挑選且訓練嚴格掌握有特種技能,這個部隊的戰(zhàn)斗力比較強。季的性格豪爽開朗,非常活躍,喜歡打球,交際面廣,接觸人多,花錢大手大腳,待人熱情誠懇,能推心置腹,愿意與人接近。
黃中岳,河南信陽羅山人,商人出身,日本士官學校畢業(yè),任25師74旅(季旅)1團團長。他性格豪爽,說話痛快,但不多言,平時喜讀《水滸》,好講梁山故事。他和季振同兩人都喜好運動,愛打籃球,踢足球。在南苑學兵團時,季當球隊隊長,他是主力隊員,兩人還是結盟弟兄,關系一向十分密切。
季黃與蔣介石、孫連仲、高樹勛、李松等人之間都存在矛盾。季黃不滿蔣介石改編馮部,削弱、分散西北軍的力量,又把他們驅趕到江西“剿赤”打內戰(zhàn),歧視他們是雜牌軍,克扣他們的軍餉,特別是對不讓他們回北方打日本有意見;不滿孫連仲、高樹勛、李松他們親一派、疏一派,拉一派、壓一派,對孫連仲提拔75旅旅長李松為25師師長并委以代總指揮的重任,而自己倍受輕視有牢騷;特別是部隊久駐寧都進退維谷,面臨饑餓、寒冷、疾病、死亡的威脅,士氣低落而迷茫彷徨,急切企望尋找出路、擺脫困境。
黨通過趙博生、董振堂的關系,團結爭取季振同、黃中岳站到革命方面來,共同策動起義。
時任26路軍總參謀長的趙博生,在寧都已經(jīng)是中共地下黨員。他與董振堂、季振同既是同鄉(xiāng),而且私交甚好。趙通過董一起出面做工作,引導團結爭取季黃,共同秘密策劃暴動,決心投奔紅軍。當年董振堂寫的《寧暴經(jīng)過》有著十分清楚的記述:“我們十一月聯(lián)名(除孫連仲、李松外)打通電(要求)去打日本,……這個電報領頭的就是季振同。……我同博生同志與季說:我們北去,蔣介石的軍隊擋著,過不去長江。我們與紅軍聯(lián)合聯(lián)合,怎么樣呢?季說可以。我們就給伯堅同志寫了一封信,派郭如岳同志送的。回信來說:一、你們要共推革命領袖;二、派代表來商。接到這封信后,12月12日午前十時,我們三人到寧都城南山上開了一個會。一、共推革命領袖。我說:季。博生同志說:季。季說:博生。就共推季為革命領袖。二、派代表兩人。我的代表袁漢誠(漢澄),季的代表是盧壽椿。回來后,當甚滿意,中革軍委說愈快愈好。”
高志中是董振堂當年的警衛(wèi)員,他回憶說:“在寧都暴動的過程中,董振堂配合黨做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工作。當趙博生把決定舉行暴動的消息告訴他時,他當即表示:‘我聽參謀長的!’當時,趙博生不僅是黨員,而且是寧都暴動的直接組織者和指揮者。董振堂根據(jù)趙博生的指示,積極活動起來。”他“積極協(xié)助黨做爭取季(振同)、黃(中岳)的工作。季振同是74旅旅長,黃中岳則是季手下的一個團長,兩人關系密切。季、黃所在的74旅原是馮玉祥的手槍旅,裝備最好,軍力最強,又擔負著寧都的城防任務,能不能把74旅爭取過來,乃是全軍起義成敗的一個關鍵”。為了爭取季、黃聯(lián)合行動,董振堂從南昌養(yǎng)病回到寧都后,便把73旅從城東北角轉到城西,與74旅旅部僅有一戶之隔。黨組織決定暴動后,他與季、黃來往更加頻繁。后來為了避嫌,他與季采取互借小說的辦法,傳遞紙條,溝通消息,交流思想,還以打獵為名,到野外磋商。經(jīng)過他和趙博生的工作,季、黃等人終于接受了我黨的正確主張。隨著季、黃等人的轉變,部隊的喝酒、打牌風大為收斂,逐漸重新振作起來。”
季、黃公開打出反對內戰(zhàn)、北上抗日的愛國主義旗幟,積極準備暴動。
1931年12月7日《劉伯堅致季振同、趙博生、山宇、董振堂的復信》中提到,季趙董黃致信表達了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像聲聲血淚一樣沉痛地說:“現(xiàn)在我國民族將被帝國主義軍閥資產階級壓迫得毫無生路,認清了只有共產革命是中國惟一的出路,弟等同是窮人出身,同在重層壓迫之下……”“只有同來高舉蘇維埃的紅旗,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之下,與帝國主義國民黨軍閥作一拼命的死戰(zhàn),才能求得中國民族的解放與統(tǒng)一。”
徐國珍老同志當年是74旅的士兵,他回憶說:“深秋的一天,我們全旅突然被集合在一個操場上。那天,天空清朗,萬里無云,我們靜靜地坐在操場上,聽旅長季振同給我們訓話,他年紀很輕,長得十分精悍。他那天的講話,士兵們越聽越愛聽,有著從來也沒有過的親切:
‘士兵弟兄們!日本帝國主義已經(jīng)打到了東三省,東北的父老兄弟正在水火中煎熬。誰無父母兄弟?我們堂堂七尺男兒,手持鋼槍卻不能為國效勞,為民盡責,上對不起祖宗,下有負于國民。’操場上鴉雀無聲,許多人眼噙著淚水。
‘再看看弟兄們現(xiàn)在過的這種日子,我等困守寧都業(yè)已將近5個月,進有紅軍阻擋,退為蔣總軍令不容。弟兄們冬無棉裝、食不飽腹,城外四野埋遍了弟兄們的尸骨,我們背井離鄉(xiāng)為什么?弟兄們的軍餉哪里去了?都裝到南京那些老爺們腰包里了,都讓他們蓋了洋房子,娶了姨太太!弟兄們的血快要讓他們喝光了!……’
季振同的話富有煽動性,深深感染了全體戰(zhàn)士。他講了個巴鐘頭,參謀長又說了幾句,大意是說,我們這個旅好比一只大船,旅長就是舵手,舵往哪里擺,大家就往哪里走,要絕對服從旅長的指揮,擰成一股繩,不要互相拆臺。……
季振同的這一舉動,對大家震動很大,對其他旅也產生了影響。從這以后,士兵之間串聯(lián)比過去增加了,關系也密切了,大家在一起有時也議論紅軍,議論看到的那些激動人心的標語。”
當年任74旅1團團副的蘇進老同志回憶說:“趙博生、董振堂、季振同和黃中岳四人,多次秘密地在一起研究,周密考慮舉事的具體方案。他們認為,為了保密,為了動員更多的部隊參加進來,在公開場合,暫不以當紅軍為號召,而是強調要求抗日,繞道打回北方去。”
“14日下午2點,季振同突然通知我們到他住處開會,參加會議的有黃中岳、我和1團的三個營長、新到職的副旅長臨時兼代2團長曹金聲、中校團副吳子罕和他們的三個營長。……季振同一反平常喜歡說說笑笑的習慣,神情十分嚴肅。宣布開會以后,他激動地說:‘各位,現(xiàn)在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東北,窺視華北,我們祖國的命運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們都是正規(guī)軍人?我們要求抗日,打回北方去,蔣介石卻熱心于打內戰(zhàn),置國家、民族利益于不顧。我們再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們堅決要求北上抗日,蔣介石不準許,我們就繞道廣東,然后再打回北方去’。……他講得很干脆,很有煽動性,到會的人……有的說:‘行!沒有別的出路,就照旅長講的辦吧!’”
“接著,他就下達具體任務:第2團負責守城,部隊由吳團副指揮。下午4點以前,派部分部隊把1團在各城門的崗哨統(tǒng)統(tǒng)換下來;1團通往各城門的電話網(wǎng)不要撤收,暫交2團使用;6點稍前,切斷城內通往城外的電話線,全城戒嚴,關閉城門,任何人不準隨便進出。第1團的部隊由蘇團副指揮,6點之前集合在縣衙門的院子里待命;下午4點,由3營派出部分部隊去接替總指揮部特務營的警戒。最后,……斬釘截鐵地說:‘各部必須按時交接完畢,不得有誤。……’在這次會上,季振同沒有明確宣布要去當紅軍,是恐怕有人缺乏思想準備,當場提出異議,節(jié)外生枝,影響起義計劃的執(zhí)行。”這在當時的環(huán)境,不能不說是一種明智的策略,但以后也成為王明“左”傾教條主義指控季黃“借道蘇區(qū),相機回北方”企圖投奔馮玉祥的一個“罪名”。
季黃率領74旅參加寧都起義,在客觀上對促成26路軍全軍起義產生了極大的鼓動作用。
74旅當時駐守寧都縣城,部隊都在城內掌握了要害部位,基本控制了縣城,在起義行動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經(jīng)過趙博生從中工作,董振堂的73旅和季振同的74旅這兩艘航船,已經(jīng)牢牢地聯(lián)結在一起,并排搏擊風浪,準備一起駛向新的航程。
由于26路軍地下黨組織工作嚴密,正確執(zhí)行了黨的統(tǒng)戰(zhàn)和兵運工作的策略,從思想上到組織上為起義創(chuàng)造了條件。特別是取得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的指導,在毛澤東、朱德、葉劍英、王稼祥、劉伯堅、左權等的關懷下,直接得到了紅軍的援助和策應,使26路軍舉行寧都起義獲得了成功。全軍一萬七千多人帶著兩萬多件武器參加到紅軍中來,從此誕生了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當時任命季振同為總指揮,董振堂為副總指揮兼13軍軍長,趙博生為總參謀長兼14軍軍長,黃中岳為15軍軍長。
當年代表中共26路軍特別支部委員會前往蘇區(qū)瑞金中央聯(lián)系暴動事宜的袁血卒(原名袁漢澄,中共26路軍特別支部委員會組織委員)老同志回憶說:“毛主席指示爭取全軍起義說:‘暴動是一件大事,將給蔣介石一個很大的打擊。能爭取全部暴動最好。全部暴動的條件是存在的。這全靠我們黨做好過細的組織工作。行動要堅決,要注意保密。’”“中革軍委的領導朱德總司令、葉劍英總參謀長,歸納中革軍委討論意見也要求:‘用最大的努力爭取全部暴動,成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當時特支劉振亞(中共26路軍特別支部委員會書記兼官長支部書記)‘表示一定爭取實現(xiàn)全軍暴動,但必須謹防不意事變的發(fā)生。’”
紅五軍團首任政委肖勁光回憶說:“26路軍的起義,與伯堅的影響和具體工作是分不開的。季振同就曾對我說過:‘我參加紅軍,第一是相信毛主席,第二是相信劉伯堅。’26路軍老一點的官兵,很多都認識劉伯堅。……暴動以前,他積極做26路軍上層軍官的工作,參予了起義的策動,并親自把起義部隊迎接過來。”
“趙博生同志是起義的核心組織者。……為了爭取季振同起義,他從中做了很多工作。”
“由于季振同率74旅參加寧都起義,使這樣大規(guī)模的起義得以順利實現(xiàn),季振同是有很大功績的。鑒于季振同對整個起義部隊的影響,我黨任命他為紅五軍團總指揮。”
當年參加寧都起義的原26路軍25師中校參謀孫毅老同志回憶說:“在十年土地革命過程中,我黨曾經(jīng)領導了多次起義:南昌起義、廣州起義、平江起義、大冶起義、百色起義,但是比較起來,寧都起義是代價最小、意義最大的一次起義。當然,寧都起義的成功,有許多客觀的有利條件。……但是,我個人覺得,趙博生在這次起義中所發(fā)揮的重要作用,還是應當給予充分評價的。沒有共產黨員趙博生處在總參謀長的位置上,蔣介石那個一網(wǎng)打盡26路軍內共產黨的密電和手令就可能使26路軍的黨組織遭到嚴重的破壞,起義就不可思議;沒有趙博生在這支軍隊中享有威望以及他在上層軍官中的艱苦細致的工作,起義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規(guī)模也不可能進行得這么順利。”
1931年12月14日,有季董趙黃署名的《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宣言》,代表紅五軍團全體官兵向全國通電宣告:26路軍成功舉行了寧都暴動,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正式成立了!“我們永遠受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的指揮,永遠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之下,實行土地革命,打倒國民黨軍閥,推翻帝國主義在華的統(tǒng)治,完成中國民族的解放和統(tǒng)一。”
起義后季黃部接受了紅軍的整編,并參加了對蔣介石軍隊的作戰(zhàn),戰(zhàn)績是輝煌的
起義后部隊開往瑞金九堡進行整編。黨對起義軍按照“古田會議”精神從政治、組織、思想上進行了改造,每個連隊都成立了黨支部、成立了士兵委員會,組織政治學習;從紅軍中派進了一批政工干部,還從起義者中間選拔了一批年青軍官,對那些思想不純或不愿在紅軍中干的軍官都發(fā)給路費,放其回家。由于我黨對紅軍一系列政治工作原則的貫徹落實,起義部隊的軍事素質和政治素質得到迅速提高,逐步成長為一支堅強的無產階級革命軍隊。
當時黨派劉伯堅、肖勁光、左權等為代表,到九堡具體組織和指導整編工作。劉伯堅代表中革軍委在慶祝整編勝利大會上講了話。他指出,部隊起義意味著同志們走上革命道路的新起點,現(xiàn)在我們又走到一起來了,是一家人了,大家要加強團結,聯(lián)合各黨派一致抗日。起義部隊的同志與老西北軍的劉主任重逢在一起感到特別親切,聽他講話鼓舞極大,都說:“劉主任的話說到我們的心坎上。”
經(jīng)過整編,部隊提高了覺悟,1932年1月10日,發(fā)表《中央蘇區(qū)紅五軍團全體戰(zhàn)士答復反革命軍閥孫連仲、高樹勛并告全國工農兵》的文告,鄭重聲明表明堅定立場:“去年12月季、趙、董、黃諸同志引導寧都暴動,把我們從噩夢中驚醒了,把我們從軍閥高壓之下解放出來。”“季、董、趙、黃諸同志引導我們來當紅軍,編為紅軍第五軍團,我們有眼看見,有耳聽見,有腦子可以明白:紅軍是工農的武裝力量,紅軍中官兵一律平等,與軍閥軍隊替某一個人打仗,還受著很厲害的壓迫完全不同。”
由26路軍改編的紅五軍團和紅一、三軍團協(xié)同作戰(zhàn),為奪取革命戰(zhàn)爭,特別是中央蘇區(qū)第四次反“圍剿”和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的勝利,建立了不朽的功勛。
紅五軍團的指戰(zhàn)員們在革命戰(zhàn)爭中能吃大苦耐大勞,作戰(zhàn)英勇頑強,能攻善守。1933年春,紅五軍團協(xié)同一、三軍團戰(zhàn)斗,勝利粉碎了蔣介石軍隊的第四次“圍剿”。趙博生身先士卒,親臨前線指揮作戰(zhàn),在黃獅渡戰(zhàn)役中消滅敵人一個旅后,為了掩護紅十三師師部轉移,親自帶領軍團機槍連和特務連阻擊敵人,光榮犧牲。紅五軍團戰(zhàn)士作戰(zhàn),擅長用馬刀拼殺,雪亮的馬刀殺得敵人膽戰(zhàn)心驚,丟盔棄甲。在打贛州、龍巖、漳州等戰(zhàn)役中,都取得了顯著的戰(zhàn)績。特別是水口戰(zhàn)役,在朱德總司令的親自指揮下,戰(zhàn)士們打得非常頑強,雖然陳濟棠的廣東軍也能打,但與揮舞馬刀的紅五軍團進行肉搏戰(zhàn),卻被殺得尸橫遍野,潰不成軍。這一仗,紅五軍團與紅一軍團協(xié)同作戰(zhàn),消滅敵軍一萬多人,把廣東軍閥的威風徹底打下去了,陳濟棠以后再也不敢輕易進犯蘇區(qū)。
在長征路上,紅五軍團一直擔任后衛(wèi),以自我犧牲精神,掩護了其他軍團北上。董振堂率領這支部隊,于1936年長征到甘肅氓縣后,被張國燾欺騙,從清遠渡河西進,歷經(jīng)千辛萬苦,1937年1月,在甘肅河西走廊高臺縣,消滅敵人一千多人后,被八倍于我的馬步芳騎兵所包圍。三千多名紅軍戰(zhàn)士,在董振堂帶領下和敵人激戰(zhàn)七天七夜,敵人每次攀上城頭,都被紅軍反擊下去,彈藥打光了,就用刀砍,刀卷刃了就拳打牙咬,許多傷病員抱住沖上城頭的敵人一起跳下城樓,和敵人同歸于盡。最后,除極個別突圍外,全部壯烈犧牲,董振堂也以身徇職。殘忍的敵人割下他的頭用鐵絲穿起來掛在城門示眾,慘不忍睹,馬匪還拍了照片送到南京邀功請賞。紅五軍團的官兵在革命戰(zhàn)爭中頑強作戰(zhàn),充分表現(xiàn)了我軍英勇頑強的戰(zhàn)斗作風,他們留下了許多可歌可泣、英勇悲壯的英雄業(yè)績,在人民軍隊的史冊上有著光榮的篇章。
季、黃在蘇區(qū)被害,是王明路線“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犧牲品
查閱《紅色中華》(1932年9月6日第9—10版)《臨時最高法庭判決書第五號》和《國家保衛(wèi)局控訴書》關于對季、黃動搖、叛變的指控,有以下幾點:1932年3月間主持召開九堡圖變會議;親自或派人與馮、蔣代表接洽叛變事宜;在汀州、汕頭、漳州、廈門等地設立聯(lián)絡機關;勾結粵、閩陳濟棠、張貞計劃叛變;利用勞動社會黨作圖變工具,用消極怠工和圖謀叛變對抗對舊軍隊的改造;化名聯(lián)絡、竊取空白路條,以便圖謀叛變活動。依據(jù)上述“反革命事實”,認定季、黃是主謀,臨時最高法庭判決其死刑,并報請?zhí)K維埃法庭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批準后執(zhí)行。
在《紅色中華》同一版還登有毛澤東主席署名的《蘇維埃法庭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關于批準臨時最高法庭對季黃反革命案件判決書的決議案》,決定將季黃由死刑改判為監(jiān)禁十年。其決議案批文說:“根據(jù)季黃等的反革命事實,應處以死刑,但季黃等均是參加寧都暴動者,對革命不無相當功績。因此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承認季黃二人雖是此案的主謀者,但曾為寧都暴動的領導者之一,應減刑免死。”可見,當時毛澤東就不同意殺季黃。因為毛澤東一貫主張參加革命自愿,來者歡迎,去者歡送。假如季黃真的要回北方馮玉祥部下,在當時看來對紅軍固然是一件壞事,但后來的歷史證明:馮玉祥于1933年在察哈爾還曾經(jīng)和共產黨一度合作,建立了抗日同盟軍。這對擴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能不說是一件好事。
紅軍退出中央蘇區(qū)時,季黃在瑞金仍遭殺害,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央為季黃平反昭雪,恢復了名譽。
肖勁光在紀念寧都起義和紅五軍團誕生五十周年《發(fā)揚寧都起義的愛國主義精神》一文中回憶說:“毛澤東同志告訴我,……寧都起義參加革命是他們自愿來的,我們應該表示歡迎,如果他們愿意回去,我們表示歡送。只能通過教育爭取的辦法,不能用割韭菜頭的辦法。”
徐國珍回憶說:“總指揮季振同和十五軍軍長黃中岳,早在1932年,在王明‘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所謂‘肅反’運動中,抓住他們一些沒有構成事實的問題,輕率地錯殺了。”
姬鵬飛、黃鎮(zhèn)、王幼平、李達、孫毅、蘇進等于1981年寫的《紀念寧都起義五十周年》的文章中提到:“由于王明‘左’傾機會主義路線的影響,季振同同志和黃中岳同志都遭到誣陷,蒙受不白之冤而犧牲了。”
1979年,筆者在上海訪問當年的目擊者方正老同志(系參加寧都起義的老同志,原為26路軍25師73旅1團1營3連戰(zhàn)士,起義后編在14軍41師,水口戰(zhàn)役后調軍委保衛(wèi)局工作,解放后在上海鐵路局搞保衛(wèi)工作,退休后擔任上海盧灣區(qū)顧問),他回憶說:“關于季黃問題,當時說季黃要拉隊伍回馮玉祥那里,那時正在打漳州,軍委保衛(wèi)局派了人化裝到漳州,把季黃軟禁以后抓起來的,到長征前個把月把季黃殺了,這是王明‘左’傾路線造成的。以后聽毛主席說,季黃不該殺。”
責任編輯 梅 宏